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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過去,朱祐樘一如往常,并沒有什么反應。三四天過去,也沒有動靜。 好幾日過去,張羨齡已經從懷疑變為確信,那一張花箋應當是被風吹走了。 這一日,張羨齡請安歸來,坐在花廳休息。小宮女捧上來一個茶盤,茶盤托著一只白瓷盞,是泡在糖水里的杏仁豆腐,白白嫩嫩,還妝點著兩顆紅櫻桃,格外好看。 張羨齡用海棠花形金匙舀了一勺杏仁豆腐,吃起來很滑爽,微微甜。 杏仁豆腐吃了半盞,忽然聽見簾外文瑞康通傳:“啟稟娘娘,文英殿內侍將畫師所作之畫送來了?!?/br> “什么畫?我沒命畫師作畫呀?”張羨齡將白瓷盞擱在長幾上,略微有些疑惑。 文瑞康回稟道:“說是萬歲爺命畫師畫的,今個兒早上吩咐要娘娘幫忙鑒賞一下,看畫可有不妥,需不需要重畫?!?/br> “那拿進來罷?!?/br> 一個內侍抱著畫,跟在文瑞康身后進來。 畫卷徐徐拉開,水之濱,有一株梅花,一棵松樹,梅松相對,皆覆白雪。 很出彩的一幅畫,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張羨齡靜靜觀賞著這一幅梅松覆雪圖,嘴角忍不住上揚。 那張花箋沒丟!他一定看懂了! 梅香不知道這些故事,見她這樣歡喜,便道:“這畫畫得很好,是不是?” “特別好?!睆埩w齡笑道。 她叫文瑞康專門給這幅梅松覆雪圖的畫師呂紀放了賞錢。自己則踩著小木梯,親手把梅松覆雪圖掛在寢間的墻上,特別顯然,每天早上醒來,只要睜開眼,一定能瞧見。 夜里,朱祐樘回來,瞧見了這幅梅松覆雪圖,仔細看了片刻,道:“呂紀的畫確實不錯?!?/br> “就沒什么別的要說的?”張羨齡歪著腦袋看他。 朱祐樘執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如此畫功,才堪堪與你的詩相配?!?/br> 他拉著她坐下,道:“今日倒有奏章,談起小親王們出閣讀書的事?!?/br> 張羨齡有些意外,這是他頭一回和自己提起前朝的奏章,雖然說的還是宮內的事。 她眨了眨眼,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什么。 “沒事,說的是弟弟們的事,都是家里人?!敝斓v樘道。 張羨齡有些疑惑:“小親王們不是都有讀書么?” 宮里最大的親王是興王,是邵貴太妃的長子,比朱祐樘小六歲,如今已經快十三歲。興王倒跟邵貴太妃很像,書卷氣濃厚,平常談吐間也總會用些典故,不像是沒讀書的模樣。 “那是女官大伴們教一教,大臣們說的,是正兒八經到文淵閣聽翰林院侍講官講課?!?/br> “這樣呀,多讀書,總是件好事?!?/br> “確實,我預備著,等父皇喪期滿周年之后,讓幾個小王爺一起到文華殿讀書?!敝斓v樘望著她,“你明日去給老娘娘請安,同她們說一說?!?/br> 張羨齡沒多想,以為就是要送孩子上學了,跟當媽的說一句。 朱祐樘卻教她:“尤其是幾個年紀小一點的親王,你見他們生母時,先說原本諸大臣只打算讓大一點的親王出閣讀書,但你同我說了,這才讓小親王們一起上文華殿讀書?!?/br> “???這不是……” “就是夸張?!敝斓v樘道,“給你,也給我賣個好?!?/br> 若放在以前,他會直接讓內侍去一眾老娘娘宮里走一圈,賣個好,因為笑笑似乎不大喜歡交際。但如今他既然知道了笑笑的心意,便索性給她來做。怕笑笑一時領略不到其中意,朱祐樘特意揉碎了給她講。 第二天,張羨齡便到后宮里轉了一圈,依著朱祐樘教她的話,同老娘娘們一一說了,果然收獲了一大波好感。 到邵貴太妃宮里時,三個公主都在庭前游樂場玩,瞧見張羨齡來,都湊過來聽熱鬧。 聽說了親王們可以上學讀書的事,德清公主嚷嚷著:“我也想去文華殿玩?!?/br> 仁和公主瞪她:“不是玩,是去上學。何況,文華殿是前朝的范圍,咱們是不能去的?!?/br> “可我也想上學啊?!钡虑骞鞑环獾泥洁斓?。 仁和公主像聽見了什么笑話似的:“讀書?上回女官教你的《中庸》背完了嘛?” “那個很無趣哎?!?/br> “左右正經書在你眼里都是無趣的?!?/br> 雖說是閑話,張羨齡聽了,卻若有所思。這時候公主們的教育并沒有多少人重視,尋常來說,都是讓女官教一教《千字文》、《孝經》、《大學》之類的,能識字寫字便好。 張羨齡忽然問德清公主:“你想上學嗎?” “當然想啊?!钡虑骞餮劬σ涣?,抱著張羨齡的胳膊撒嬌,“不然,我每天都不知道玩什么了。不止我想,永康也想啊,是不是?” 她沖著永康公主擠眉弄眼。 永康公主與德清公主同齡,只大了德清公主幾個月,卻顯得乖巧很多,沒什么脾氣。尋常也不愛說話,當別人問她意見,譬如乳母問:“今日穿這件衣裳可好?” 即使永康公主覺得穿這件衣裳可能有些熱,但為了不給乳母添麻煩,依舊會點頭說:“好?!?/br> 如今德清公主問她的意思,永康公主下意識地要回答“是”,忽然見大姐兒仁和公主將目光投了過來。 永康公主想了想,道:“我……我聽皇嫂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