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從你的文字中看出他的敬業和嚴謹了。不讓你提，也是因為現在醫患矛盾緊張，連科室主任都深受其害，社會影響會更差?！?/br>
    “可是他是用寬容緩和矛盾的一方?！?/br>
    “那又怎么樣，死者為大，人們會同情家屬，反之，會思考醫生是否有錯?！?/br>
    “所以我更有義務還原真相?！?/br>
    “這是嵐城媒體的義務，不是你的。這次傷醫輿論沒有發酵，你以為憑的什么？”方成彬看著她一臉的不服氣，“怎么，你還做了兩手準備？”

    于燕不做聲。戴煥中的采訪稿她的確寫了兩份，一份宣傳稿交給他，一份“洞見”專欄稿則涉及了傷醫事件。不過，目前看來，她沒有為此爭取的必要了。

    她壓下那縷不易察覺的失落：“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br>
    “走吧?！狈匠杀蛞话悴唤坏?，但這次的確滿意，“張梅的稿子有機會上?！?/br>
    “好?！?/br>
    “以后還是按選題來，臨時插隊最多一兩次?！?/br>
    “明白?！?/br>
    于燕起身往門邊走，又聽他問：“你那助理呢？”

    “請假了，周三上班?！?/br>
    “守點規矩?！?/br>
    “我放假的權利總有吧?！?/br>
    “有，好心提醒一句，她叫是叫你姐，但到底是你下屬。有助理的不只你一個，別人鞍前馬后忙都忙死，她放了年假還不夠，同薪不同工會影響內部團結?！?/br>
    于燕心里不爽，但也知道這是事實，應了句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確認了調整過的行程表，再把郵箱里的文件處理完畢，不由得思考童珊和自己的關系。

    她當然是認可童珊的工作能力的，也打心底喜歡她的活潑和開朗，但這幾年兩人配合得好，自己只顧沿著選擇的路往前走，有沒有限制她的發展空間？那晚被她一番話反駁，于燕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思維僵化，只顧灌輸想法，而忽略了她的情感訴求？

    等她回來，她們有必要再深入聊一聊。

    將近十二點，吳桐的微信排隊追了過來。于燕套上黑色外套，下樓去到綠云餐廳的包廂，正要調侃他哪里來的好興致，里面卻坐了個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

    “抱歉，我走錯……”

    “是于小姐吧？”對方起身，似乎也有些意外，但還是叫住她，“你好，我是28樓律所的律師，我姓王，王斯成?！?/br>
    于燕一愣，又聽他說：“吳桐是我的老朋友了，他有意介紹我們認識，請勿見怪?！?/br>
    “不會?！彼靼走^來，從里面關上門。

    高級牛排很快上桌，這位王律師偶爾挑起話題，但并不熱情，于燕也沒怎么抬頭瞧他，等到她盤里空空，他還剩一碗湯。王斯成說：“我以為我已經吃得夠快了?！?/br>
    “沒事，慢慢來?！?/br>
    “你們午休時間是兩個小時？”

    “是?！?/br>
    王斯成淡淡的，發現她在看他，有點不好意思：“這樣的見面實在尷尬，對吧?！?/br>
    這回換于燕笑了：“是有點?！?/br>
    。

    兩個人吃完就原地分手，于燕要AA，被他溫柔擋回?；氐焦?，吳桐第一時間來打探消息，于燕警告他不要再搞這種突然襲擊：“我現在有種被你賣掉的感覺?！?/br>
    “意思是不滿意？”

    “人我不知道?！庇谘嗾f，“一塊牛排要三百九十八，我是不滿意的?！?/br>
    “得，我又白忙活了?！眳峭┌脨?，“我去問問他的意見?！?/br>
    于燕掃了他的興，也不做阻攔。成年人的喜惡清晰而篤定，兩頭表態也能讓月老冷靜冷靜。算起來，她上一次的交友高峰還是三十歲，年齡帶來的恐慌感在這一年到達頂峰。她手忙腳亂地參加各種聯誼活動，結果每回都是竹籃打水。等到熱情過了，報名年限也不符了，她就安安穩穩到了今天。

    她自知不是獨身主義，所以偶爾會接受同事朋友的好意撮合，但她并不認為她這一生必須找到伴侶，所以也會果斷擋住外界的壓力和某些人的陰陽怪氣。

    “聽說你中午去相親了？”茶水間里狹路相逢，劉仁美從不放棄擠兌她的機會，“工作日還得處理私事，難怪都說你拼命三娘效率高?！?/br>
    于燕輕笑一聲：“謝謝夸獎?！?/br>
    劉仁美喝口咖啡：“是28樓律所的王斯成吧。那人我知道，三十二了，個子矮矮的，業內名氣倒還行。年入六位數到七位數，上個月剛換了新車?！?/br>
    “這幢大廈里有誰是你不認識的嗎？”

    “還真很少。只要是單身的有錢男人，都被我記在這兒?！眲⑷拭乐钢感目?，笑得明艷。

    她從北京培訓回來，新燙了個棕色的大波浪，指間夾著根煙，既像都市麗人，又像魅惑女郎：“朋友送的，來一根？”

    “戒了?！?/br>
    “戒了有什么意思?！眲⑷拭垒p笑，“你也別假裝不在乎，都這把年紀了，是該找個出路?！?/br>
    “聽上去你已經找到了?！?/br>
    “目前還沒，不過，條條大路通羅馬?！?/br>
    “那就祝你早日抵達?！庇谘嘟铀莶?，聽她問，“下周什么安排？”

    “忙得很?！?/br>
    “我請年假了，去歐洲?！?/br>
    “恭喜。我還得去外省跑兩趟?！庇谘嘞?，如果張梅的稿子確定能上，她還要去嵐城找張梅確認……如果珊珊上班的話……算了，還是自己去，順便看下李曉玲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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