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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尼菲籃狀菌感染?!?/br> “……???”于燕打了個噴嚏,沒反應過來,“您能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br> 蔣攸寧沉聲重復,她走近:“您現在方便嗎,能否和我詳細說下她的……” 于燕收住話口,因為他突然轉身,給了她一個并不友善的眼神。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很快地,那不友善轉變為了錯愕,于燕想,不方便就說不方便,至于反應這么大嘛。 “那能不能麻煩您告訴我這幾個字怎么寫,我先回去查資料,等您有時間了我……” “你去做過檢查沒有?!笔Y攸寧打斷了她的話。 “什么檢查?” “你又流鼻血了?!?/br> 于燕一驚,伸手去摸,摸到一點鮮紅。 “……見鬼了?!彼脨赖厝グ锬眉?。 蔣攸寧起身,去護士站拿了無菌棉簽。 “別仰頭?!彼裆洗文菢游兆∷氖?,教她捏住鼻翼,“抱歉,我昨天不是故意的?!?/br> 第7章 交鋒 于燕一愣,很快明白他在道什么歉:“原來你記得啊?!?/br> “為什么會不記得?!笔Y攸寧把棉簽遞給她。 “……這個頭太小,堵不住?!?/br> “沒讓你堵,血量不大,擦干凈就行?!?/br> 于燕接了,轉了轉沒看見照臉的地方,單手去包里拿了鏡子。血是醒目,但的確只流了一點,剛才拿手摸的時候暈開了些,看上去有些狼狽。 蔣攸寧坐回電腦旁:“知不知道急診在哪?” “知道?!?/br> “下去看看?!?/br> “……你昨天不是說骨頭沒斷嗎?” “沒斷和傷著是兩回事?!?/br> “算了,就不給急診醫生添麻煩了?!彼安皇菦]流過,睡得少加壓力大,頭疼上火內分泌失調都找上門來,但只要休息夠了就沒大礙。她再捏了會兒鼻子,感覺止住了,便用紙巾包了棉簽扔進垃圾桶,出去找洗手間。 等到洗干凈出來,她經過護士站,見羅丹丹開始解頭上的發網:“你要下班了?” “對啊,十二點半了,剛和同事交接完?!绷_丹丹不知道她為什么還待著,“你真的不回去嗎?都累一天了,后半夜很難撐的?!?/br> “沒事,我能堅持?!?/br> “好吧?!绷_丹丹和她再聊了幾句就回宿舍,于燕回去時見蔣攸寧不在,有另外的醫生在桌前整理東西,整理完看了她一眼,也沒問什么就走了。 于燕不知道蔣攸寧去了哪兒,但要她猜,或許是在某間病房里忙碌。 過道的燈已經調暗,加床的病人也都躺下休息,但偶爾傳出的sao動,突然猛烈的咳嗽,以及隱約可聞抱怨的抽泣,都變得突出和鬧心。 她在門口站了會兒,覺得自己和這里格格不入,可要讓她現在就走,又有些不甘。 她走到護士臺尋求幫助:“麻煩問下,我電腦快沒電了,能用下辦公室里的插座嗎?” 護士看了她的證明:“能用是能用,但你不要坐醫生的辦公位?!?/br> “好的,謝謝?!庇谘嚓P上玻璃門,搬了張凳子坐在墻邊。 如果她是住院的病人,她可能到現在也沒睡著,人在生理痛苦和心理失調的情況下會做出哪些反應?而如果她是值班的醫生,在深夜也要不間斷地保持警惕和清醒,又該有多難? 她親歷的經驗異常單薄,所以只能盡量讓自己精神緊張,從而更貼合他們的狀態。 。 蔣攸寧回到辦公室時,于燕正在打字。 她沒用桌子,一只腳踩著凳子的橫杠,勾著腿頂住電腦,兩只手則飛快地敲著鍵盤,時不時地扶一下眼鏡架,看上去十分專注。 蔣攸寧想起胡先鋒跟他說的,那位于記者會來住院部了解老師的工作環境和日常狀態,院辦就給她開了綠色通道。他本來還覺得這記者挺真誠,但現在不無疑惑——她的了解需要守在醫院這么久?而她似乎對老師的研究成果并不感興趣,而是一直在問很多無關的問題。 于燕正在梳理剛才的大綱,面前突然多了張紙條。 紙上是好看的行楷,運筆干凈有力。 她抬頭,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蔣攸寧:“這是……” “你不是要查嗎?” “哦,”她忙接過,心想,原來醫生不是只會寫病歷本上的天書。 “你可以坐那?!笔Y攸寧指了下里間。 “沒事?!庇谘鄵Q了只腳,連上醫院的公用WiFi開始上網,蔣攸寧則繼續修改論文。過了會兒,他起身倒水,見她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盒小零食,一邊盯著屏幕,一邊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 于燕察覺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頭和他四目相對,心虛道:“打擾到你了?” “沒有?!?/br> 于燕默默把紙盒蓋上。 在工作時進食是她想改但改不掉的陋習,尤其是思路梗住或是遇到麻煩時,她找不到其他解壓的方法。好比現在,她翻看了幾篇關于這個病癥的論文,明顯感覺隔行如隔山,很多篇從摘要部分就超出了她的認知水平。 她看著那些專業術語和各種數據、縮寫,感覺腦子里有座活火山在蓄勢待發。 “蔣醫生?!?/br> “?” 她見他在揉眉心,想是看電腦看累了:“我能請教你幾個問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