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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什么意思,遙省人民今天不吃辣?” “不吃了,我前幾天吃頓麻辣香鍋,牙齒里塞進了半個花椒殼,難受半天?!?/br> “卡進牙洞了?” “估計是。我舔著像是有?!?/br> “趕緊去補?!?/br> “沒錢,等它疼起來再說?!?/br> “傻了吧,疼了去補更貴?!标愒讲幻靼姿倪壿?,“身體哪個部位出問題都得盡快修理,不然為什么年紀越大保險費越貴?” 于燕知他好心,但一聽到年紀兩個字,不免想起白天的糗事。她把被叫大姐的事跟對面的人說了,陳越聽完,細細打量她那張圓潤白皙,五官端正的臉:“小護士視力不好吧?!?/br> “怎么會,人都沒戴眼鏡?!庇谘鄾]聽出他的揶揄,“可能我這兩年是老得快了些?!?/br> “我也一樣?!?/br> “哦?我以為戀愛能讓你永葆青春?!?/br> “怎么可能,我只能保證我的戀愛對象永遠青春?!?/br> “……” 一頓火鍋吃到十點多,要減肥的某人提前停了筷。他玩了會兒手機,雙手抱臂地看著于燕,見她正吃得津津有味:“誒,差不多了,現在可以說要我幫你干什么了吧?!?/br> 于燕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這兩天你有空嗎?我要你幫我拍一組圖?!?/br> “誰?” 于燕把白天在醫院的所見所聞跟陳越說了一遍,他沉默了會兒:“所以,老方派你來是采訪戴煥中醫生,但你不想采訪他,而是打算換成那個命苦的女人?!?/br> “不是換,是兩個采訪我都要做?!庇谘嘞挛缛ネ臧藰?,又去了保衛科,正好撞見那女人對著保安邊哭邊訴苦。保安大概是本地人,聽不太懂,被她抓著手腕掙不開就開始著惱,于燕上去解了圍,順帶著聽了些不完整的經過。 她告訴陳越:“戴醫生的照片由院方提供,不用公司安排攝影,我讓你拍那位母親是私活,你只要空出時間跟我去趟醫院,我就按私活的價格付你錢?!?/br> “你不是窮得補不起牙嗎?” “牙可以不補,白條不能打。我們元旦前合作的那期封面人物得了最佳報道,等季度獎一到賬,我就又成了小富婆?!?/br> “你這個富婆門檻還真低?!标愒叫π?,又問,“可是你怎么能保證她會接受你的采訪?你別忘了,她正在經歷巨大的痛苦?!?/br> “我不保證她一定會接受,”于燕從聽到她慘叫的那一刻就被她的痛苦擊中了,她不知道如何幫她剝離,“但我會試試?!?/br> 陳越覺得匪夷所思:“你不會以為寫這種文章能賺錢吧?!?/br> “不會?!?/br> “那你忙什么,自愿加班?” “我只是想拿它當敲門磚?!?/br> 她用一種冷靜的語氣說:“你也知道,方成彬可能要被調到總部,我和劉仁美都有機會、也都想爭他的位置。如果我能當上采編部主任,以后的日子會好過很多?!?/br> “所以你要獻寶?!?/br> “對,我想證明我的基本功還在?!眲⑷拭滥艿玫饺ケ本┡嘤柕拿~就甩了她一截,她不能坐以待斃。 陳越盯著她,幽幽出聲:“我記得你以前沒這么大的野心啊……” 于燕笑,她一個未婚未育的單身女人,如果對事業再沒野心,那就真的太咸魚了:“你少嘲諷我,我就是想當個小官,又沒想當什么傳媒集團的董事長。何況我都三十四了,總要為自己鋪鋪路?!?/br> “你要鋪的路是讓自己成為董事長夫人?!?/br> “不行,風險太大,董事長三四十還好,要是六七十了,難道不是我吃虧?” 陳越被她逗笑:“六七十不行嗎?還是說你不行?你別告訴我你已經喪失了那方面的欲望?!?/br> “……”于燕瞪他。 “意思是還有咯?什么時候?” “看見帥哥?!?/br> “所以你現在……” “請你有點自知之明?!庇谘嘤X得他前世肯定是自己的親姐妹,畢竟能和她在公眾場合聊這種話題而面不改色,甚至自然到讓她有伸手揉他臉的沖動。 分別時,陳越提出送她回酒店,她拒絕,說酒店就在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他看著她的背影融入夜色,覺得她今晚和以前不太一樣,但具體是哪里不一樣,他卻沒有探究的耐心。 。 于燕吃飽喝足,深夜的工作還在繼續。 她先梳理合并了戴煥中的專訪資料。洗完澡出來,又坐在電腦前,對收集到的關于傷醫事件的信息進行必要的修正: 首先,患者的主治醫生是蔣醫生,并非戴煥中?;颊呷朐阂院蟛∏槌霈F惡化,患者母親曾聽見蔣對戴所開的醫囑提出質疑,最終執行結果未知,這有可能直接引發家屬對醫生治療水平的不信任。 其次,患者并不是全程在普通病房,轉入MICU后,高昂的費用加重了患者家庭經濟壓力。 再次,傷醫地點在住院樓八樓,和七樓的過道里有多張病床不同,八樓有不少家屬就睡在過道及衛生間隔壁的空平臺上,可見病房極其緊張,加之病人病情危重,家屬探視時間有限,擔心程度不減,更容易出現不理智行為。 于燕不由得想起李母在七樓的失控,當時她周圍沒有病床,可見醫院已經做了應急措施,疏散了病人及家屬,并讓保安趕到現場控制情況,雖然處理責任落在相關醫護人員身上不太合理,但讓警察隨叫隨到和寄希望于其他家屬幫忙則更不現實,所以,這是否意味著醫患沖突在醫院經常發生?而醫護人員在無法保障自身安全時,是否有義務上前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