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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聶冷彥對這個小鬼絕不會產生什么不該有的感情,可為什么聽見剛剛那些話,總讓他覺得未來某一天會出事呢? ——— 這一夜,聶冷彥歪在床邊守著克萊因。夜深人靜,克萊因睜開眼,一覺醒來精神好轉許多,胳膊的疼痛感也消失了,抬起來一看,已經包扎上干凈雪白的紗布。 他往左邊偏頭,莫柯姆在身邊沉睡,身體已經開始呈現半石化形態??巳R因連忙爬起來,把莫柯姆抱在懷里,閉上眼低聲重復著禱語。 呢喃聲把聶冷彥吵醒,睜開眼之后發現克萊因抱著莫柯姆盤腿坐在床上,像是在進行什么重要的儀式,他靜靜看著,也沒有出聲打擾。 一片黑暗之中,莫柯姆發出黯淡白光,那道光形成一股氣流,和克萊因呼出的氣息來回交換流動著。約莫過去半個小時,氣流終于消失,莫柯姆的半石化狀態也不見了,雪白的毛球閉著眼,一呼一吸睡得正沉。 克萊因把它放回去,抬頭對上聶冷彥的眼神,說:“醒了?!?/br>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br> “哦,我也剛醒?!笨巳R因抬起胳膊,“好像不疼了?!?/br> “雖然內部修復結束,但外部只是覆著一層新rou,還要注意保護,防止撕裂?!甭櫪鋸┡牧伺恼眍^,“乖乖躺好,別動來動去的,這幾天安分些?!?/br> “我沒事?!弊炖镞@么說著,克萊因還是爬回聶冷彥身邊,坐在對面看著他。他的視線由上至下掃過一圈,問道:“你也受傷了,嚴重嗎?” “比你好,身上好歹沒被扎個窟窿?!?/br> 克萊因低著頭沉默,想起海里那段生死存亡的爭斗,最后出現的精神連接絕不是他的錯覺,是那道聲音提醒了莫柯姆的位置,才救了他們,否則的話現在他們應該也不知道沉尸在哪片海域里。 “那不是我真正的父親?!笨巳R因抬起頭看著聶冷彥。 聶冷彥很想問他為什么會那么篤定,想了想欲言又止,順著他的話點頭:“嗯,有可能?!?/br> “你不問為什么?” “你會這么判斷肯定有理由的?!?/br> 克萊因心里一暖,坐在床上,把最后精神連接的事全部和盤托出。 “和你打斗的如果不是你真正的父親,那你感覺可能是誰?” 面對聶冷彥的問題,克萊因露出茫然神色:“其實我也不清楚,因為根據氣息判斷,想要我命的那個的確是上任族長阿羅夏因曼提。不用質疑我的推斷,別人偽裝不了的,哪怕摻雜著一點陌生的氣息我都可以分辨出來?!?/br> 早前聶冷彥就已經見識過克萊因的鼻子有多靈敏,因此也沒有對他的話產生懷疑。他在想,一個父親想要致兒子于死地,最后關頭卻又救了他,這種矛盾行為放在正常人身上根本說不透,除非—— “按照我的想法,你父親的行為當時不受控制,也許是受人cao控,也許是別的什么原因。真正的他被壓制在體內,所以只能通過精神連接來提醒你?!?/br> “……嗯,我也希望是這樣?!笨巳R因轉過身,背對著聶冷彥,不想被他看見自己軟弱難堪的模樣。 “包括他說的那些話,對人類的憎惡,我都希望不是出自他的本意?!笨巳R因苦笑,“否則我的存在就是一個笑話,我的母親更加可憐,和一個內心厭惡自己的男人相處那么多年卻毫不自知,到了地下都不會瞑目的吧?!?/br> 小孩兒難得展露出自怨自艾的一面,聶冷彥抱住克萊因,安慰道:“這你就錯了。如果他們真的對人類憎惡到那種地步,那么你的存在不是笑話,而是最有力的諷刺?!?/br> “一向看不起人類的塔杜薩一族,最后竟然只有一個帶著人類血統的后裔存活,這代表什么?代表今后塔杜薩新的起點,必然是有人類的痕跡參與其中?!甭櫪鋸┠罅四罂巳R因rou乎乎的小臉,“你不要把自己有人類的血統當成負擔,在這里,你享有的待遇是最公平公正的。包括整個銀河系,人類的地位都是不可小覷。所以反過來想一想,是不是塔杜薩才是比較極端的那一類?” 克萊因愣愣點頭,聽他這么一說,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聶冷彥把小孩兒按在懷里,揉著頭發,不經意看見他脖子后面的印記:“對了,上次你還沒告訴我,脖子后面這個水滴有什么作用?” 他伸出食指碰了一下,觸碰到的瞬間,那枚印記又變得炙熱起來??巳R因咬咬牙,疼痛越強烈,預示著相互之間的感應越純粹,羈絆越深厚。 他故作輕松,漫不經心回答:“沒什么,選伴侶的?!?/br> “靠著這個?”聶冷彥又戳了下,“那怎么樣才算是選上了?” 別碰了!越來越燙!克萊因撥開他的手,表面依然波瀾不驚:“……不知道?!?/br> “說嘛,好歹也同生共死了,這點小事有什么不能說的?!?/br> 克萊因瞪他一眼,一鼓作氣倒出來:“會發光!會疼痛!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伴侶了!” 聶冷彥看看他的臉,再看看水滴印記,伸手摸一下,指尖被燙得縮回來。他哈哈大笑,揉亂了克萊因的頭發:“人小鬼大,不說實話就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br> “……”克萊因啞口無言,這人到底是要怎么樣??? ——— 洛藤逞英雄沒有成功,反而是聶冷彥把他救回來,丟人的話先不談,好歹因禍得福,在聶冷彥家里養傷,獲得接近心上人的絕佳機會*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