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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雖是上房,卻只有一張塌,慕襄見師禾一副沒有打算入睡的樣子,猶豫半晌朝里側讓了讓:國師可上榻。 師禾不必兩字還未說出口,就看見了慕襄不悅地扭過頭去:有兩床被褥。 師禾微微一頓,最后還是如了慕襄的愿,解了外衫上了榻,就躺在慕襄身側。 床榻不算小,本身容納兩個男人多少有些困難,奈何慕襄身形較為單薄,自身也在盡力地朝里縮,便讓床榻外邊寬敞了不少。 不過真的完全平躺下來,慕襄還能隔著被子碰到師禾的胳膊,但卻感受不到其溫度。 可對方沉穩的吐息就在耳側,他下意識放輕呼吸,跟隨著對方的節奏。 師禾道:殿下,睡罷。 慕襄:嗯。 他本以為這會是個難眠之夜,卻不曾想入睡非常之快,或許是因為玉佩戴在身上的緣由。 意識迷糊間,慕襄感覺到額頭覆蓋了一片溫熱,他想睜開眼,卻渾身無力地陷入了更深的夢魘之中。 一道道質問在他夢里響起 你簡直是在胡鬧!你是在置他于不義之地! 本尊想得到的人與物,誰都別想阻攔!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賬!他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怎么能對他抱有這種心思! 你瘋了 他沒有心,你得不到的 聲音慢慢變小,周身都安靜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慕襄茫然地看著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書房,手上拿著一支筆,書案上的宣紙寫著十個大字:君生吾未生,吾生君已老 最后那個老像是見了水一樣,有些暈開了,看不清楚。 他口中不自覺地呢喃著:是我毀你道緣,若是厭我棄我,我也認了 我就是要看看,究竟要重來多少次,你才能 畫面一轉,他瞧見了一名異域女子,拿著一個裝有黑色花紋的盒子:想要他嗎?想救他嗎?那就把它帶回你們大襄,他就是你的了。 女子突然消失在眼前,一具具腐尸朝著走來,每走一步身上都會掉下腐爛的rou片,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他像是被什么東西禁錮在了原地,看著一具具腐尸靠近著自己,生食著他身上的rou。 可是好奇怪,他竟不覺得痛。 他一點一點地淪陷在腐尸群中,掙扎不能,也不愿掙扎,直到最后一刻,他望著天空口中喃喃:我不后悔。 慕襄猛得驚醒,他抬手一抹,滿額濕漉的汗液。 身側的師禾本還閉著眼,因他坐起身的動作而醒來:殿下做噩夢了? 嗯。 夢見了什么?師禾下榻為慕襄倒了杯茶水。 不記得。慕襄試圖回想,可越是回響越是頭痛欲裂,接過師禾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后才好了些許。 殿下又發熱了。師禾看了眼天色,此刻宮門應是開了,回宮罷。 不。慕襄突然想起了夢中的畫面一角,那個黑色花紋的盒子,和昨夜遇見的那名異域女子拿著的一模一樣。 先去陳府。 師禾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不太贊同。不過他也沒回絕,而是先去樓下后廚找人熬了一碗藥膳端上來。 慕襄一心想著陳刻,直接將藥膳一飲而盡,苦得嗓子發澀,但卻臉蜜餞都沒來得及吃起身就走了。 師禾拎著香香跟在其后,慕襄叫了個車夫直奔陳府。 雖然黎明之際,但陳府的門已然打開,今日有早朝,他們這會兒差不多該出發了。 管家不知他們的身份,但卻很有眼力見,知道是大人物,連忙將他們請入前廳:小人這就去請示老爺。 那邊尚在和愛妻溫存的陳絡聽聞是一黑一白穿著的兩人便連忙起身,雖覺得可能性不大,但萬一就是宮里那二位呢他可擔待不起。 于是半炷香時間都不到,陳絡便來到了前廳,見到慕襄和師禾連忙行一大禮:見過陛下,見過國師大人! 師禾微微頷首,慕襄道:起來罷。 陳絡這才起身,整了整衣冠道:陛下光臨臣府實屬榮幸,只是不知是為何事? 令弟昨夜可回家了? 回了。陳絡表情有些古怪,他要是沒回,溫大人恐怕已經把陳府給拆了。 開玩笑,昨夜陳刻帶著溫英軟出去玩他是知道的,這要是沒回家,帶著溫英軟在外過夜,溫英卓怕不是得拿刀砍了他們兄弟倆? 何時回的?慕襄繼續問。 陳絡老實回答,比慕襄他們昨夜見到陳刻的時間略晚一些。 陳絡有些忐忑:可是小弟在外惹了什么是非? 慕襄悠悠道:確實惹了是非。 陳絡嚇了一跳,再次跪下:小弟平日行事還算規矩,怕不是有什么誤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