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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武將軍,來,來,快請?!?/br> 姚萇進入后院,花園里盛開了一地的百花色,他皺了一下眉頭,“這是、、慕顏花?” 明月無聲點頭,他悄然退了下去。 姚萇是驚著了的。 尤其是第一次面對這么一大片百十種顏色不一的花朵,花雖然枝干很細很小,甚至是有些不起眼,可唯獨這些顏色,這些能在天地間傲然一世的顏色,一時刺痛了他的雙眼。 苻堅是看重姚萇的,要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弟弟交給他。 “守護他周全?!避迗哉f,平靜緩慢的語氣中蘊藏著天地之力。 “臣以羌族姚氏全族的性命起誓?!?/br> 苻堅道,“祖父賜給朕的第一個將軍稱號是龍驤,這一次,朕把他交給你,回來之后,你就是朕的龍驤將軍了?!?/br> 姚萇瞬間軟化,膝蓋一曲,噗通一聲跪地,“陛下,陛下,臣謝恩?!?/br> 當年苻堅降服了羌族姚氏之后,本來群臣都是勸說要殺了降將的,可苻堅最后卻放過了姚萇。 姚氏跟苻氏是有世仇的,姚萇的先祖殺了苻氏的先祖,兩姓仇恨一直沒有和解,然而,苻堅卻用自己的仁慈化解了這段仇恨。 他的心里不是不恨姚氏的,只是他有一個婦人之心。 這顆能胸懷萬物的婦人之心,他能讓所有人都活下來。 “陽平公?!币θO輕輕的上前去,微微欠身拜了拜。 萱城道,“我不想見你?!?/br> 姚萇無辜的說,“很不幸,陽平公,你府上的人已經放我進來了?!?/br> “回頭我一定殺了那個家伙?!?/br> 明月正在靜閣內收拾東西,忽地全身一涼,像是被傾盆大雨從天灌了一襲似的,阿嚏一聲,他揉了揉鼻子,悶聲喃喃,“誰在罵我?!?/br> “這些花、、、” “你想知道吧?”萱城冷聲,他望著這些花的時候很出神,像是藏匿在花骨朵中窺視那些花的秘密一般,似乎聽到了那些花在交談,在訴說著他們的故事。 凄美,悲哀。 兩個相愛的人,總不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總有一個人要孤獨在活在這世上。 那么,承受這個孤獨的就讓哥哥來吧,因為他比弟弟更早來到這個世上,自然要最后走的。 “這封信,給明月吧,讓他寄出去?!陛娉呛鋈粡膽阎刑统鲆患埿殴{,似乎揣在懷里很久了,姚萇接過來的時候還是熱乎乎的,可信封上卻是皺巴巴的了。 “您以往可不是這樣子的?”姚萇質疑的說。 “那以往的我是什么樣子的?”萱城反問。 姚萇收了信,盯著那些地上的慕顏花,失神似的道,“以往的您,智勇果敢,做事從來不會畏首畏尾?!?/br> “是么?” 姚萇回頭要走,可走了幾步又停下了,他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回來,“洛陽之后,你變了?!?/br> 萱城自己寫的信,他可以直接交給明月,可他卻讓一個外人轉交。 明月把信發了出去,姚萇呆呆的看著飛出去的信鴿,抱怨道,“派一個人去不好嗎?” 有時候,信鴿比人靠譜。 苻堅在朝上發了這道詔令,群臣皆稱贊圣明,由陽平公親赴蜀地處理變亂最合理不過,君王不可隨意離朝,太子年幼,處事經驗還不足,陽平公是大秦丞相,又是苻堅唯一的弟弟,丞相本就是處理國家各類雜事難事的。 楊武將軍姚萇跟隨陽平公一同前往,一時群臣嘩然。 一個小小的楊武將軍竟然可以與親王同行處理國家外交之事。 蜀地之事一日沒有上升到戰爭層面,那便永遠只是一個國家外交問題。 川蜀流寇獨立稱王,并不能說是叛亂,流寇并不屬于朝廷,那個一個特殊的群體,張育是流寇之首,可他是晉朝桓玄的人,所以無論怎樣,這都是一個敏感又棘手的東西。 鄧羌、張蠔、楊安、竇沖等朝中大將卻很平靜。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深深雨蒙蒙 …午后,苻堅在灞橋為萱城送別。 孤影成雙。 姚萇自動退到后面的樹林里。 清明節后時分,天空微微飄起了毛毛細雨。 鴻毛一般,苻堅托起手,不一會兒手心便凝聚了一小股晶瑩的水珠,水珠下面,手心的紋路清晰可見。 萱城望著他,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頓時,熱流刷的一下擊了過來。 苻堅的體溫每次都令他震然不已。 盡管在這四月份鵝毛細雨的灞橋上,他手心傳出來的溫度還是燙了一下萱城的心。 他身著一件灰色的素長袍,長袍尾擺很長,逶迤在地,身為帝王,這一次他沒有行禮束發,也許是習慣了自己的弟弟為他梳頭束發吧。 萱城嘴角溢出了一一絲淺笑,淡然問道,“苻堅,你會想我嗎?” 苻堅沒有立刻回應。 萱城稍稍有那么一刻的失落,嘆了一口氣,嗔道,“哎,某人啊,還是我的親哥哥,離開這么久,都不知道想我?!?/br> “文玉哥哥,你說,怎么懲罰這個人呢?” 這個時候,苻堅的眼睛閃了一下。 可臉色還是緊緊的繃著,他手心的水珠趁機熘走了,于是他的手便能撫摸萱城了。 先是頭發,再是臉頰,接著,從脖頸處往下,滑過手臂,一一走過后背,最后落在了腰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