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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從鬼門關掙扎回來的江逾白還是獲得了病中喝碗甜湯的權利。 他全身攏在暖和的被子里,腳邊放著灌滿了熱水的水囊,甜湯的熱氣在眼前氤氳著,一口下去,只覺得自己總算重回人世了。 “就你嬌氣!”春無賴沒好氣地輕罵了一句,但是他兩片青黑的眼睛和關切的神色卻完全出賣了他,“聽說你挺能的啊,拿著把木劍就上去跟你那個好師弟硬拼了?要不是你上去一套把對方打懵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呢!” ——盛秋霜被全須全尾地救了回來,說起來江逾白的病都比她要嚴重。盛家小姑娘復述起那場爭斗時雙眼都在發著光,大贊江逾白的搖星劍法使得比盛家人都要漂亮。 ......得虧盛琨玉沒聽見,否則又該抑郁了。 聽在春無賴耳中,卻結結實實讓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是知道江逾白如今的身體的,應付商雪止遠沒有看上去那么輕松,算得上是生死一線了。 “......怪我。我就不該對你放任自由?!贝簾o賴后知后覺地說,“就該讓周琰把你天天拴在身邊,你才能老實一點?!?/br> 春無賴提到周琰,江逾白這才反應過來,周琰那小子人呢...... 只見周琰沉默著坐在床沿,自江逾白醒后就埋下了頭,三番兩次想伸手去摸江逾白的手,卻都瞬間把手縮了回去。見江逾白把視線轉移了過來,也不開口說些什么,只暗自捏緊了手。 眼前的人,對他而言,仿佛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邊。 第25章 二十四 時間倒轉兩個時辰。 春無賴匆匆奔赴周琰面前, 想告訴他江逾白獨自一人赴約去了, 讓他趕緊去幫忙。卻不料周琰佇立在原地, 春無賴叫了他一聲,別說沒有回應, 還拉都拉不動。 春無賴這才反應過來,周琰臉上帶著一片可疑的潮紅。伸手搭了脈,卻發現這小王爺比頭牛都壯實。當即對著開昧惱怒道:“你家主子搞什么呢!” 開昧一愣, 他原本就對春無賴沒什么好感, 眼下心緒正亂著呢,就更沒什么好臉色了。冷哼了一聲, 懨懨地扭頭不回答。 而周琰還沉浸在之前和蕭齡的對話里—— “既然王爺有如此決心,那在下也就放心了?!?/br> “不瞞王爺,之前在下突然說想讓阿睿留在王府,并不是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阿睿他親口說了, 對王爺思慕已久,不愿意離開?!?/br> “阿睿心氣高, 卻愿意這么沒名沒分的等下去。我這個哥哥原本是不看好的, 但也只能依著他......現在看來,阿睿這一步, 倒算是走得錯有錯著了?!?/br> 接下來的話周琰全都沒聽進去。 他滿腦子都是: 師父說他喜歡我師父說他喜歡我師父說他喜歡我...... 送蕭齡走的時候, 他連腳步都發飄。 而開昧在一旁抱著劍一言難盡:他真的好想說那個妖孽根本就是個騙子??!他之前變臉變得比翻書都快好嗎! 為什么自家王爺到他手上就這么純情這么......好騙??! ......其實周琰不指望江逾白對蕭齡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江逾白找什么理由不好, 非要三令五申, 說他喜歡的人是自己呢? 是不是, 有那么一點可能, 他口中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是有那么一丁點的真情實意的呢? 埋在心底的種子仿佛吸飽了水,破開了薄薄的種皮,悄悄探到了一絲炙熱的陽光—— “你給我清醒一點!江逾白一個人去救盛秋霜了??!” “呲啦”一聲,剛冒出頭來的小苗苗枯萎了。 周琰的臉以清晰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平靜,一言一句卻冷得像是要掉落冰碴子似的,“斷蒙呢?” “中了麻痹散,正癱著呢?!贝簾o賴扶額。 周琰:“......” 春無賴:“你這么看著我作甚!又不是我下的手!” 周琰正開口想說些什么,身后的斷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來。眼下還不到兩柱香,斷蒙卻以自己的內力沖開了藥力,至少是能行走了,卻讓春無賴暗自高看了一眼。 斷蒙白著臉,身形還有些搖晃,結結實實到周琰面前跪下了:“請王爺責罰?!?/br> 周琰皺著眉讓他自己去領十棍。 一旁的開昧縮著頭,不敢吱聲:果然,那個家伙不在身邊,王爺的脾氣就恢復正常了。 斷蒙磕了個頭,接著道:“還有一件事,盛琨玉剛才醒了。他托屬下帶給王爺一句話—— ‘當年奪走劍佩之人,正是飄渺山商雪止?!?/br> 春無賴與周琰:...... 春無賴大驚:“你說什么?!” 周琰:“這種事情怎么不早點說!” 斷蒙被嚇了一跳,答到:“他說他也是剛剛想起來這回事......” 春無賴的藥,逼著盛琨玉再次回憶那些噩夢一般的往昔。包括被蠱蟲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體,在大亂中喪命的血親,以及緩緩舔食了整個盛家的火海。 盛琨玉與江逾白曾經共同抗擊那些烏蠻人和刺客,后來江逾白為了繼續追擊商雪止出了盛家的山莊,而盛琨玉留下救助盛家人。 江逾白沒能追回解藥。不僅如此,他還和商雪止雙雙墜崖,生死未卜;而中了蠱毒的人還是基本上死絕了。盛琨玉領著剩余的盛家人熬過了武林的遷怒和報復,慢慢安定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