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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嫡系一脈,如今只剩他一人茍且在世了。 周琰:“你這是拿盛秋霜不當人看?我倒覺得這小姑娘頗有氣性,你們盛家的將來怕是還要托在她的身上?!?/br> 盛琨玉一愣,喃喃道:“是,還有秋霜。盛家還有秋霜……”這么反復幾句,終究是力竭昏迷了過去。 頓時房內只剩江逾白與周琰兩人。 江逾白:“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周琰:“沿著這些刺客往下找,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彼D了頓,順手拿起那本薄薄的劍譜,“更何況我們手里還有對方想要的東西?!?/br> 只怕他們會用盛秋霜做條件,來交換搖星劍譜。 江逾白卻總覺得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們似乎并不垂涎劍法本身,只是不能沒有劍譜,也不允許精通劍譜的盛家人繼續留存于世罷了。 第19章 十八 盛秋霜做了一個夢。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夢——看不清遠處模糊的景物,矮小的視角卻能望見頭頂無邊無際的碧空。屋甍下掛著的碎玉風鈴叮當作響,隱約傳來波濤打浪的颯颯水聲。 這是她曾經的家,曾經屬于她的小院子,曾屬于她的一個春天。 兩個人影悄悄翻下高高的墻頭,落地時像兩只潔白的鳥。 其中一個十七八歲,冰雪堆砌出來的神姿看起來高不可攀;另一個年歲稍幼,顯得更為秀氣,眼眸中蘊含著山澤溪水的靈秀。 “師兄,你確定是往這邊走么?”那少年略帶遲疑地問。 被他稱作“師兄”的那人微微蹙了眉,淡漠的氣質被瞬間沖淡不少:“……大概是吧?” 少年:。 師兄:“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誰知道師父隨手把請帖放到哪兒去了,搜完了整個冰室都沒找著。問他還只會說什么都不記得了……” 少年:“師傅忘性大,這也是常有的事。倒是咱們,就這么偷溜進來真的不會被發現么?” 師兄:“放心。我觀察過了,這一路上還嗯能遇見人,我把名字倒著寫?!?/br> 說著,他們穿過一片花圃,迎面撞上了蹲在花叢里的盛秋霜。 師兄:“…………” 少年:“…………怎么辦,白師兄?!?/br> 盛秋霜:“你們是誰?” 師兄:“我們???我們是被邀請來參加龍庭會的劍客?!?/br> 盛秋霜:“你們都沒有劍,算什么劍客?——騙子,我要告訴爹爹,把你們都抓起來!” 少年:“……” 師兄:“……別啊。誰告訴你劍客一定要背著劍出場的?” 說著他往前邁了幾步,繞過小小的盛秋霜,走到一株碧色桃花前,絲毫不憐惜它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名貴樹木,“嘎吱”折了一段樹枝下來。 碧色的花瓣紛紛搖落,只剩余幾個花骨朵還顫巍巍抱在枝頭。 師兄:“那,看好了?!?/br> 他邁開步子,起了個出劍的姿勢。 枝條劈開微風,發出簌簌的聲響。 他舞得極慢。盛秋霜卻只覺得風仿佛纏繞在了那單薄的樹枝上,四周零碎的花瓣被他的動作激起,便隨著他的一招一式繾綣飄蕩,始終不曾落下。 直到他最后一劍——風沿著他規劃好的軌跡奔涌,終于如浪濤一般千江匯海。紛紛揚揚的花瓣沿著波浪的形狀一層層散開去,最后四散在如茵的草地上,仿若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盛秋霜:“……好厲害??!” 那人一笑,溫潤的碧青色包裹住將他白皙的輪廓,垂眸時居然盡顯溫柔。他把花枝塞進了盛秋霜手里,摸了摸她的頭:“你將來也可以變得這么厲害的?!?/br> 盛秋霜點點頭,欣喜地把花枝抱在懷里,花枝上的幾個花骨朵悄悄吐了蕊。 忽得嚴寒砭骨。她有些費力地從深沉的夢境里掙脫出來,映入眼中的卻只是黑黢黢的一片石壁。 盛秋霜:“……”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自己曾經在哪兒見過那個形容枯槁的人了。 十三年前,龍庭會上,那人還是個芝蘭玉樹的武林新秀之一。 也是西海桃樹下,折枝而舞的“江仙人”的同門師弟。 盛秋霜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聚焦在一束從石壁外透出的光上,半晌還是失敗了。 再次陷入昏沉詭譎的恍惚境地之前,她的眼前又飄過一陣朦朧的碧青色,冰冷的指尖仿佛真的觸摸到了一抹柔軟的春風 。 這邊盛秋霜體力不支陷入了昏迷,而盛琨玉的狀態也糟糕得不遑多讓。 周琰命人把他抬回了王府,前來看診的還是神醫春無賴。 說真的,江逾白對春無賴的醫術還是持懷疑態度。盛琨玉眼看著油盡燈枯,春無賴說了還算有救,江逾白卻拿不準他能不能救。 春無賴:“……你有什么資格質疑本神醫的醫術?藥喝了嗎,針灸做了嗎——” 江逾白:不聽不聽。 周琰:“都告訴我,我會盯著他照辦的?!?/br> 江逾白:…… 江逾白半晌無言。被人管著,尤其是被比自己小這么多歲的年輕人管著,對他來說也算是件稀罕事。 他動作間鬢邊一縷黑發散落了下來,落在脖頸旁。周琰瞧著心里一動,將微冷的手在火爐上烘暖了,這才伸手湊到對方肩上,想將那綹烏發整理好,卻不經意間碰到了江逾白露出來的精致耳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