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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莒縣在哪?”梁巳理著菜園問著。她要規劃出一片全種成花兒。 “莒縣在日照,日照在山東?!绷焊刚f:“入秋了,沒蟬叫了。你頭去新疆那兩天,這樹上還有蟬叫呢。你看這日頭,照身上都不曬了,坐涼蔭處風吹著都涼快了?!?/br> 梁巳手攏著土,沒接話。 梁父又話著家常,“小幺兒,有些事別跟你姐計較。她性子呢,從小硬慣了,估計是不好改了。你平日除了工作,還要里里外外地cao持家,我跟你媽心里都有數?!?/br> “人的性子呢,各有各好。你有你的好,你姐有你姐好,誰都不容易。但明月有時候確實不像話,愛把外面的火往家里帶,這一點跟你媽最像。你媽是這兩年老了,脾氣熄多……也不對,其實你媽剛嫁過來時,脾氣也是頂好的一個人。但你奶奶呢比較胡攪蠻纏,沒事愛瞅她毛病,反正時間久了,你媽性情就變了?!?/br> “我覺得還好???我小時候不覺得我媽脾氣差?!绷核日f。 “你來家里的時候,你媽脾氣就已經慢慢熄了。明月剛來家那會才一歲,你媽正要強,一面要照顧明月一面要抓生產。我們只要去工廠忙,就會把明月一個人鎖在家里,弄一堆的玩具放她跟前,等我們忙完一路小跑回來,她嗓子早就哭啞,人趴在地上睡著了?!?/br> “我奶奶呢?” “那時候你奶奶去世兩年了?!绷焊富貞浾f:“一直到明月完全會走路,你媽就把她帶去廠里,這個工人看一會兒,那個工人逗一會兒,直到她上育紅班。噢對,那時候育紅班正改革,已經叫學前班了?!?/br> “我們廠都已經三十多年歷史了?”梁巳吃驚。 “沒有沒有,那時候工廠先加工啤酒蓋,就是啤酒瓶上面那個蓋,干了好幾年沒大起色,才跟著慢慢轉了潔具衛浴?!绷焊柑统龆道锏乃{色手帕,擦著眼角的分泌物說:“你剛來家的時候,我們正轉型?!?/br> 梁巳應了聲,聽他說。 梁父又絮絮叨叨了會兒,說他們的創業史,接著就沒了音。梁巳回頭看,他已經靠著藤椅睡著了。 她回屋拿了毛毯替他蓋上,門外理療師也來了。梁巳把他迎進臥室,說了句麻煩了。 她陪著坐了會兒,理療師交待道:“可以適量的下床活動,但還不能坐。要再養個兩周再說?!?/br> 梁巳點頭,“行?!?/br> 對方又問了飲食和大便情況,梁巳一一回答。等答完,準備出去繼續忙,但轉念又一想,又回來干坐著陪他們。她怕自己一離開,屋里就剩他們倆,梁母會顯不自在。 理療結束,梁巳把人送走,梁母喊她,扶著她慢慢起身,死活不再躺。梁巳把她攙后院,她扶著藤椅站梁父身側,朝著院外張望。 梁巳蹲下繼續忙,嘴里說著,“媽,十分鐘就該回屋了?!?/br> 梁母痛快地應了聲,接著就感慨,“你看,人老了啥滋味?!?/br> 十分鐘后梁巳攙她回屋,接著回來陸續收曬好的床品,挨個床又鋪好,然后再把洗好的床單依次疊好,等所有事忙完,阿姨都已經在廚房忙一個鐘,日頭都準備下了。 梁巳伸了個腰,一天就這么過去了。摸摸索索,摸摸索索,不停地忙,也說不出具體忙了啥大事,但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說是周末,可絲毫不比上班輕松。 晚上梁巳在浴缸里泡澡,梁明月回來晚,熱了飯坐下吃著問:“她呢?” “泡澡去了?!绷焊缸谏嘲l上,看著諜戰劇接話。 “日子怪舒坦?!绷好髟铝w慕地說了句。 “小幺兒今兒忙一天了?!绷焊刚f。 “她都忙啥了?煮飯有阿姨,打掃衛生也有阿姨?!绷好髟码S口道。 梁父指給她看,“桌椅角都是她包的,后院也整理了,你的床品也換洗了,也剛跟你媽洗完澡。忙這忙那的一天都沒歇?!?/br> “才這些她就干了一天?”梁明月不可思議。 …… “別亂找事了。啥家務也不見伸手,整天光會站著說話?!绷焊刚f她。 梁明月放了筷子說:“我賺錢就不辛苦嗎?我陪這個吃完飯,還要找那個說好話……” “行行行,你們都一肚子委屈?!绷焊钙鹕砘亓宋?,“我跟你媽也不連累你們,趕明把我們送鎮里敬老院算了?!?/br> — 李天水是晚上九點的飛機,從上午九點,梁巳就開始期待了。 上午忙完家里的瑣事,她開車出來買了兩捧花,一捧插在客廳花瓶,一捧放在梁母臥室。等晚上吃了飯,她早早給梁母洗了澡,然后打開筆記本,坐那準備寫小說。 寫幾行,看一眼時間、寫幾行,看一眼時間。索性也不寫了,換了條裙子,涂了下口紅,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 梁父出來問她去哪,還沒等她回答,梁母就接了話,說他好管閑事兒,她這個年紀晚上出去玩,多正常啊。 梁巳十點就到了機場,她知道來得實在太早,但她控制不住,就想在這里等著他。她一面興奮又一面焦慮。興奮馬上能見到他,焦慮這兩天要去過戶房子的事。 十一點,梁父打電話她,問她怎么還不回來。 十二點,梁父又打電話她,問她怎么還是不回來。說如今外面惡人多,不能太晚回。 梁巳找了個借口,說在霏霏住處,讓他們先睡,別等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