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巳說了會，見他悶聲不吭，硬生生地改口，“你也是八塊腹肌?！?/br>
    李天水不接話。

    “哎呀，你八塊啦，你就是標準的八塊！”梁巳見說完，他還是一言不發，就歪頭看看他，又用手指戳戳他，“你十六塊，你八十八塊，你渾身都是，你是綠巨人！”

    ……

    “你才綠巨人?！崩钐焖異灺暬亓司?。

    梁巳察覺出他不高興，但又不懂他為什么不高興，為了讓他高興，就蹲下說：“好吧，我是綠巨人?！?/br>
    李天水看看她，把她拉起來，問她，“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了，我想減肥?！绷核葥鹱约旱乃?，肚皮上除了有一個肚臍眼、一道被松緊褲腰勒出的印，平整光滑，啥也沒。

    她撫撫圓滾滾的肚皮，“等回去我也請個健身教練，練個馬甲線?！?/br>
    ……

    李天水給她鋪床，換上從前臺拿過來的床品。梁巳就坐在他床上，吃著半天沒吃完的酸奶。

    “去門口吃，我抖被子會有灰塵?！崩钐焖f。

    梁巳手擋著酸奶，站在門外看他收拾房間。

    李天水先把她床品換好，再把她衣服疊疊，然后又把桌面上她凌亂的護膚品規整了，接著洗了拖把開始拖地。

    梁巳感覺心口毛茸茸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溫泉水泡過，每一個毛孔都漲漲的、柔柔的、麻麻的。

    她無論住酒店還是民宿，就是一個過客，臨時歇腳而已。屋里亂不亂，規不規整，她完全不在乎。但和李天水住一塊，他會整理房間，像是整理自己的家一樣，會把她在村里隨手摘的花，找一個礦泉水瓶養起來。

    梁巳還在看他收拾，聽見有人驚呼彩虹，而且是雙彩虹。她立刻跑出去抬頭看，然后激動地跳腳，喊李天水出來，真的有兩條雙彩虹，而且輪廓非常完整。因為村里房屋低矮，彩虹清晰可見。

    民宿老板抽著煙，單手叉腰地看向彩虹，慢悠悠地說：“能看見雙彩虹的人，都是被大自然祝福的人，以后會很幸運?！?/br>
    梁巳高興壞了，要李天水給自己和彩虹合影，錄視頻。然后發到家庭群里。

    幾乎村里所有的人都在看，本地村民還好，游客就尖叫連連。彩虹不是模模糊糊的那種，而是實實在在的，色彩艷麗，各色分明。

    梁巳看著看著就心生惶恐，找了個搖椅坐下，拽著李天水的胳膊看。李天水也用腳勾了個凳子，坐在她身邊看。

    “有點害怕？”

    “太美了，總感覺有點虛?！绷核日f。

    民宿老板忙著宰羊，準備晚上開爐燒烤。說這彩虹吉利，好幾年才會出現一次雙彩虹，而且顏色這么亮麗。

    李天水交待老板，留一個羊后腿和羊腰子出來，等晚上直接幫他烤就行。

    梁巳看著彩虹，聽著身邊人討論怎么吃羊，心里就慢慢踏實了。

    李天水打了個噴嚏，民宿老板催他回屋趕緊換衣服，這天穿褲衩得凍壞。梁巳這才打量他穿著，說了句，“賣俏兒?！?/br>
    李天水回屋換了條牛仔褲，套了個毛衣出來，坐在梁巳身邊看彩虹。倆人各自想事兒，一言不發。

    上回倆人沉默，還是在昨天徒步去賈登峪的路上。中間有二三個小時里，誰也沒說話，誰也沒找話，各自想各自的事兒，各自消化各自的情緒。

    梁巳很喜歡這種狀態，有話就說，沒話就不說。每一個人都需要空間。

    言多必失

    彩虹顏色漸漸淡去，梁巳先問他，“你猜我剛在干什么？”

    “許愿?！?/br>
    ……

    “你怎么知道？”梁巳震驚。

    李天水看見她盯著彩虹，雙手并攏，慢慢合十。

    但他裝神秘，不說。

    “我這會兒有點后悔，許愿太多，怕不靈?！绷核韧箳煸阢^子上，正被剝皮剔骨的羊，“我其中一個愿望就是想瘦十斤，聽見你和老板在討論羊哪個部位好吃，我就分神了?！?/br>
    ……

    “吃完這頓，明天再減?！崩钐焖o她搭臺階。

    “有道理?！绷核软樦_階就下，“明天你監督我?！?/br>
    “好?！?/br>
    “自從來新疆，我感覺至少重了八九斤?！绷核鹊男∽爨洁洁爨?，一會捏捏胳膊上的rou，一會捏捏肚子上的rou。捏完再嘆兩口氣。

    “你這是虛膘，等回家少吃兩頓晚飯就減掉了?！?/br>
    梁巳嫌難聽，糾正他，“你可真不會說話，“膘”是用來形容畜牲的?！?/br>
    ……

    “對不起?！崩钐焖狼?，“你這是虛重，回家少吃兩頓晚飯就回來了?！?/br>
    “有道理。這兒晚上吃飯太晚?！绷核饶_勾了一個馬扎過來，把腿翹上去，舒服地躺在搖椅里，望著藍藍的天，愜意地說：“適合來根煙～”

    李天水沒聽見似的。

    梁巳明示他，“適合來根煙?！?/br>
    李天水回屋拿煙，又順手拿了個煙灰缸。梁巳看了眼還剩大半盒的煙，問他，“還是在布爾津買的？”

    “嗯?！?/br>
    “你都沒怎么抽？”

    “我沒煙癮?！?/br>
    “我也沒啥煙癮?！绷核赛c上抽了口，隨后扭頭看一側的李天水，手不自覺地摸摸他肚皮，想到他力證自己有八塊腹肌，就忍不住大笑。

    李天水推開她手，明白她在笑什么，拿著煙蹲在剔羊的師傅跟前，讓給他一根，師傅接過掛在了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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