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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中毒?!眳s被蘊寧否決,“時間太過倉猝,還沒找到具體什么原因所致,可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乃是是長期服用相克的東西。應該是飲食上出了問題……且絕不是一年兩年了?!?/br> 此言一出,袁烈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能這么算計堂堂當朝首輔,還長年累月,必是親近的人無疑。 丁芳華卻是旋即想到另外一個要命的問題—— 先前只說陸家長房人口簡單,崔老夫人又是個明事理的,即便對梅氏無甚好感,可有陸閣老和崔老夫人在背后撐腰,女兒也定然不會受什么拿捏,眼下陸家卻突然爆出這樣的事來。連堂堂閣老都敢下黑手,還有什么是他們不敢做的? 下意識的抓住蘊寧的手,幾乎帶著哭腔對袁烈并聶老夫人道: “寧姐兒和陸家的婚事就算了吧,咱們再替她另尋一門親事吧……” 那樣狠毒的人家,閨女去了,可別給人撕成渣渣…… 袁烈還沒說話,旁邊的袁釗霖卻暈了頭—— 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明明在說陸閣老的病情呢,怎么會突然扯上阿姐的婚事? 什么叫“和陸家的婚事就算了吧”?阿姐什么時候和陸家扯上關系了? 饒是自來畏怯父親,袁釗霖這會兒也顧不得了,一下搶到袁烈身前: “爹,娘,你們,你們方才說什么?又關阿姐什么事?什么嫁人不嫁人的,阿姐才多大啊……” 是啊。你爹我可不也這么說。袁烈同樣心有戚戚焉,即便時過境遷,一提起閨女的婚事,這心頭就酸不溜丟,和春日里吃了個青杏般,一下澀到心尖尖上。 只再不甘心,所謂愿賭服輸,既是敗給了老娘,袁大侯爺也只能認了。默然半晌,用力拍了拍袁釗霖的肩: “沒事兒的時候多去演武場cao練cao練……” “去演武場,cao練?”不是正說阿姐的婚事嗎,怎么又扯到練武了?就說這些日子吧,阿爹真跟走火入魔一般,兄弟幾個愣是每人多延長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練武時間。 這會兒又提到,怎么想著就覺得那么不對勁呢? 袁烈嘆了口氣,發愁的瞧了傻兒子一眼—— 自家一大家子加起來,怕是都比不上陸瑄一個人的心眼兒多,看兒子的模樣,自己不說破,這輩子都別想著他會想通了: “去外面練幾趟拳吧。打不過陸瑄,你到時候怎么給你阿姐撐腰?” 目送著小兒子失魂落魄的離開,袁烈看向蘊寧,想要繼續之前的話題,不妨外面突然“噗通”一聲響,忙探頭往外瞧,一時又可氣,又覺得可樂,卻是袁釗霖從房間里出來后,神情恍惚之下,一頭撞在了外面的桂花樹上! 那之后,闔府上下都覺得四少怕是撞到腦袋留什么后遺癥了,明明之前被侯爺“押到”練武場上時,明顯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如何態度上突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說是三更燈火五更雞,都是輕的,當真是比雞起的都早,比狗睡得都晚,甚至睡夢中,還伸胳膊抬腿,“呼哈”練個不停,把身邊小廝給驚得,愣是眼睜睜的瞧著他把床踹塌,都還沒回過神來…… 丁芳華的意思,兩家又沒有正式定親,無所謂悔婚與否??陕牱讲耪煞蛟捓镌捦獾囊馑?,分明不會改變之前的決定,還有女兒和婆婆的態度…… 雖是心里頗為難過,卻也只能認了,好在女兒一手醫術出神入化,說不定女兒出手,能救得了陸閣老呢。 有陸閣老立在那里,旁人再不敢對陸瑄下手才對。 這么想著,看向蘊寧的神情就有些殷殷。 “我瞧著,怕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發生,陸伯伯服用的相克之物分量忽然加大,才讓病情突然爆發出來,會昏迷不醒,也是這個緣故?!笨醇胰松袂橐凰查g凝重,蘊寧忙續道,“也虧得對方忍不住,不然真是再有半年時間,病入骨髓,怕是扁鵲再世,也無能為力了?!?/br> “這么說,還有希望?”袁烈長吁一口氣。 “我已經給太夫人留了藥方??绅埵侨绱?,想要清醒過來,怕也得最少半月時間?!碧N寧神情明顯不容樂觀,“而想要站起來,服藥之外,還須得輔以針灸,半年內無礙的話,才算脫離危險?!?/br> 上一世除了太夫人外,陸瑄很少再提到其他家人并陸氏族人。 蘊寧沉浸在自己悲慘的世界里,也從未過問。 現在想來,十有八九,那時候陸明熙怕是已然被人害死…… 旁邊袁烈即便已是有了心理準備,聽了蘊寧的話,也是半晌無言。好一會兒才道: “只要陸公不至于有性命之憂,陸家就亂不起來?!?/br> 說著站起身形: “我得趕緊進宮一趟,把陸公的情況稟報皇上?!?/br> 想要抬腳時,又踟躕片刻,注目蘊寧: “爹不否認,以陸瑄的才華,必非池中之物,只一點,陸家眼下亂象已現,真是入了陸家,定然會吃苦頭,寧姐兒真是后悔的話,現在還不晚?!?/br> 母親心疼自己,蘊寧自來清楚,卻是沒想到父親這個時候也會有此一問,一時心頭火辣辣的—— 袁家最是重諾,父親更是一言九鼎的漢子,眼下卻顧及自己將來的幸福,不惜讓袁家美名染上污點…… 好一會兒才眨去眼中的熱淚: “女兒不后悔,爹爹放心,女兒一定會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讓祖母和爹娘掛心……” “不錯,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好或者壞,都得自己用心經營?!钡谝淮吻埔姀男∮矚獾膬鹤幼銎鹗聛磉@么優柔寡斷、拖泥帶水的一幕,聶老夫人又是好笑又有些心酸,卻是并沒有改變初衷的意思——一則難得兩個小輩情投意合,二則,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經歷過親人離世的痛苦,聶老夫人最是明白這個道理。孫女兒真是嫁過去,單憑這一點,即便將來陸瑄功成名就、大權在握,也定不會也不敢辜負了寧姐兒才是。 探手把蘊寧摟入懷里: “這幾日得空了多陪陪祖母,怕是留不了你多久了?!?/br> 丁芳華也瞬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陸家亂象叢生,崔老夫人年邁體衰,這般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本就需要一個女主人。更別說,陸明熙的病必須蘊寧日日守在身邊…… 一片擾攘中,春闈終于結束了。 ☆、193 前后左右如蠶吃桑葉般的寫字聲依舊不絕于耳, 陸瑄卻已落下最后一筆。把手中的試卷從頭到尾認真一遍,確信并無任何疏漏之處, 待得卷子上面的墨汁徹底干掉, 便開始收拾桌上的筆墨紙硯等用具。 二月十八日,大正永和十三年的春闈在各方期待中緩緩落下了帷幕。 和入場時的意氣風發不同, 走出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