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休閑散心
可曼腦袋一揚,說:“你說什么?” 蘇慕安緊緊地看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了。隨即,他別過眼,對可曼說:“白如斯休想和我一刀兩斷,你也休想從我們公司離開?!?/br> 可曼的暴脾氣一上來,指著他說:“你這是要簽霸王合同?!?/br> 蘇慕安淡淡地說:“合同是你自己簽的,白紙黑字,簽著你的大名。你能怪誰?” 說完,他低下了聲音對我說:“如斯,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事情查清楚,到時候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br> 他轉身走出了我家的大門??陕谋秤疤饋砹R道:“草,你是不是早就已經打好算盤,來算計我了?” 說著她就要上樓:“等我去把合同拿下來,再看看?!?/br> 我叫住她:“可曼,不用了?!?/br> 她愣愣地轉過來說:“你說什么?” 我覺得有些累,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我說:“你不用去了,蘇慕安那個人,他要做什么肯定早就已經打算好了。他不會打沒有準備的賬,所以你不用去看了?!?/br> 可曼頭一揚,說:“我就不信,他早就會料到他和你會鬧僵,我會堅持從寰亞出來?!?/br> 她轉身跑上樓,翻箱倒柜。我累極了,靠在沙發椅背上,輕輕喘息。蘇慕安那種人,老謀深算,能把百城旗下七十六家公司經營得有條不紊,說明他和我們這些人想的東西根本就不一樣。如果我只能看到眼前,那么他早就已經看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他會把很多種預想的情況都想到,并且想出最合理的方式來規避風險。 論心機和手段,十個白如斯加上十個秦可曼都不是他的對手。 沒多久,可曼就風風火火下樓,一臉沮喪地對我說:“草,我現在才看到蘇慕安的這個合同簽的五年,要是我提前解約的話,要賠他們好幾十個億的違約金?!?/br> 我了然地點點頭:“這果然是蘇慕安的風范?!?/br> 她哭喪著臉問我:“那我現在怎么辦?” 我說:“蘇慕安這個人做事情還算公正,雖然我和他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不見得他會在工作上給你小鞋穿,你不用擔心,更何況生活的事情是生活的事情,工作的事情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混作一團,繼續在寰亞工作吧,我相信他們能給你的資源肯定是最好的?!?/br> “可是……”可曼還有些猶豫。 我太明白她了,從小到大她就愛憎分明,不喜歡的東西看都懶得看一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芍從推門進來。 比起今天在陵園,她換了一身衣服,外面套著個厚厚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羽絨服??陕吹剿?,朝她招了招手:“白芍,你今天去哪里了?” “可曼姐……”白芍看了看可曼,又看了看我,慢慢地走到可曼的身邊說:“我今天有事情出去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還不是蘇慕安那個沒良心的,他簡直太過分了?!笨陕粋€勁地罵著蘇慕安。 我轉過頭去止住可曼:“可曼你別說了?!?/br> 我不想讓我和蘇慕安的事情對白芍有什么影響,我知道白芍對蘇慕安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她現在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要是知道我和蘇慕安鬧了這么大的矛盾,肯定心里會很不安寧。 可曼張了張嘴,似乎有些不甘,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氣鼓鼓地坐在一邊去了。 我對白芍說:“你今天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br> 轉頭這一瞬間,我突然看到白芍的臉色很不好,好像生病了,一張小臉,白得沒有絲毫顏色。我問她:“那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有很差嗎?我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而已?!?/br> 我問她:“今天許定帶你去什么地方?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么?” “沒有的白小姐?!卑咨旨泵忉專骸敖裉煳覀儚牧陥@離開之后,他就帶我去吃了飯,然后又沿著墨河走了一圈,就送我回來了?!?/br> “沿著墨河走了一圈?”我瞪大了眼睛:“是從溜舞大橋到渡江大橋嗎?” 白芍點了點頭,聲如蚊吶:“對,沒錯?!?/br> 我站起來罵道:“許定瘋了?從那么遠走回來,就沒有考慮過你受得了不?” 白芍低著頭,用力地揪著自己的手,說:“他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所以才會這么樣?!?/br> 我不由得拔高了嗓門:“他心情不好讓你去你就去,你是什么東西嗎?白芍,你是一個人,許定他是個什么人就算我不清楚,你都應該比我清楚,你為什么還要跟他糾纏到一塊兒去?” 白芍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話還沒有說出口,眼淚就先滾了下來??陕戳瞬蝗?,急忙上前拉過白芍,遞上紙巾給她擦眼淚,一面對我說:“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好好兒說?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是你也說了白芍是一個人,她有自己的權利選擇去做什么,不做什么,而不用你在這里指手畫腳。我知道你這兩天心情不好,我和白芍也會努力幫你走出這種情緒,但是請你不要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我們好嗎?” 見可曼和我頓時劍拔弩張起來,白芍一邊抹眼淚,一邊拉著可曼的手,說:“可曼姐,你別和白小姐爭吵,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白小姐是為了我好,你不要跟她吵了……” 可曼語重心長地跟她說:“這不是為不為你好的問題,這個問題是她沒有給到你應該有的尊重,她說了你是一個人,既然這樣,又為什么要憑別人來決定你生命中到底應不應該做某一件事?這件事情,我支持你?!?/br> 我被可曼氣得直冒煙,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張嘴就什么都來了。 我站起來往樓上走,臨走之前還對可曼說:“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不管了,以后白芍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別找我?!?/br> 可曼大概也被我的態度給氣到了,沖著我的背影喊道:“那就一言為定?!?/br> 回到房間里,我蒙著被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在許星奧的電話鈴聲里醒過來的,我睡得糊里糊涂的,突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摸索著接起電話,那頭就響起了許星奧的聲音,他說:“白小姐,你準備好了嗎?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br> 頓時,睡意全部都被驅散,我拿起手機一看,赫然已經九點十五分了,我慌亂地說:“許先生啊,我已經好了,你稍等一下,我幾分鐘就下來?!?/br> 說完正要掛電話,許星奧笑著說:“沒關系,你不用急,剛才我經過你們小區的時候,看到花園里有一種玫瑰花很好看,所以我現在想去問一下物管那種花是什么品種,你介意等我幾分鐘嗎?” 我一面胡亂地抓了衣服套在身上,一面笑道:“好啊,當然好?!?/br> 掛斷電話,我從衣柜里找出了衣服,套在身上,沖到盥洗室,以最快速度洗臉刷牙,化了個淡得不能再淡的妝,沖到樓下。 下意識就到廚房去找早餐,可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可曼今天有工作,白芍很早就要跟著她一起去劇組。張阿姨自從白芍來了之后,白芍自動和她分擔了早餐這一項工作,她已經不來做早餐了。 所以我自然就沒有早餐吃,可人已經沖了進去,正要大罵自己傻,忽然看到燜燒杯正冒著熱氣。 走過去一看,燜燒杯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 白小姐,可曼姐今天有通告,要走得很早,所以我沒有太多時間準備早餐。今天的早餐很簡單,你就將就一下吧,等過兩天可曼姐的工作閑下來之后,我再幫你準備更豐盛的早餐。昨天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和許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不應該再出現在一起,可是白小姐,你知道嗎?許少爺雖然脾氣很不好,他經常發脾氣,而且還不讓別人哄,哄也哄不好,但是其實他的心底是很柔軟的。所以他來找我,告訴我說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才會和他一起出去。以后我一定會注意和他保持距離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和可曼姐沒有關系,她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所以才會和你爭執,請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的原因和可曼姐生氣。 白芍敬上。 白芍的字寫得很端莊小巧,一看就是上學的時候那種端端正正寫字的好學生,看著她的字,她的臉忽然浮現在我的面前。睡了一晚上,我的意識好像都睡變了。其實可曼說得沒有錯,我一方面覺得白芍應該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獨立,而不是像從前一樣,任由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可另一方面我卻限制著她的行為,不想讓她和許定接觸。 我的行為和我所想的根本就背道而馳了,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應該去干涉白芍的生活,她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和看法。 我長嘆了一口氣,深深釋然。 倉皇吃了兩口燜燒杯里的粥,就出了門,說來也很巧,我剛剛走出大門,許星奧就開著車停到了我家門口。他搖下車窗,正要下車,我快他一步走到車上,說:“不用下來了,外面冷?!?/br> 他等我把安全帶系好了,才從儲藏柜里給我拿了一個面包:“看你這個樣子,肯定沒有吃早餐?!?/br> 我笑了笑說:“這一回,許總就看走眼了,我今天恰好吃了?!?/br> 他一愣,收回面包:“九點十五分起來的人也吃了早餐?” “當然,白芍現在每天都會給我做早餐,為了不辜負她的拳拳深情,所以我就特意扒了兩口?!?/br> “白芍?” 我想了想,說:“就是前幾次和許定在一起的那個人?!?/br> 他笑笑說:“和許定在一起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九,我倒還真的沒有注意過?!?/br> “就是上次我去你家,許定喝得爛醉那回,陪在她身邊的那個女人?!?/br>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有一點印象了?!彼D頭看著我:“怎么?她怎么到你家了?” 我理了理身上的褶子,嘆口氣說:“不說了,都是人間一可憐人罷了,不說也罷?!?/br> 許星奧問我:“白小姐,今天怎么發出了這種感慨?” “早就想到了,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說給許先生聽而已?!?/br> 許星奧笑了笑,說:“既然這樣,那以后我就要經常來叨擾白小姐,多聽一聽白小姐的感慨了?!?/br> 我抿唇笑笑,不再搭這一茬。 車子走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問他道:“對了,今天,你準備帶我去什么地方?” 許星奧說:“昨天看白小姐心情不怎么樣?所以打算今天帶你去一個比較休閑的地方,放松一下心情。不過我倒真的還沒想到要帶你去什么地方?!?/br> 我一愣:“那不是要耽誤許先生你的工作了?” “工作而已,天天都在做,少做一天也沒有什么關系,但是能和白小姐在一起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所以我權衡了一下,還是陪白小姐散心比較重要?!?/br> 許星奧一向會說話哄人開心,一直到現在都還是,我抿嘴笑了笑,低著頭,心里灰暗的陰云久久都沒有散去。 我沒有提蘇慕安,許星奧也沒有提蘇慕安。 大概他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們都保持著一定的默契彼此避而不談。 最近s市的天氣變幻不定,自從元旦過后,又下了好幾次雪,冷得要命。今天我和許星奧剛剛開出小區的大門,大雪又猶如鵝毛一樣傾盆而下。 許星奧看著車窗外的白雪,說:“白小姐,今天老天爺都在為我們助興,下起雪來了?!?/br> 我喃喃地說:“是啊,又下雪了,不知道尋園的梅花開了沒有?” “尋園?”許星奧喃喃念了一句,忽然笑了起來,他說:“剛才還一直擔心不知道帶白小姐去什么地方,結果這么快就想到了。尋園的梅花是s市的一絕,今年天氣這么冷,肯定開得更好。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節假日,尋園的人也少,正是去賞梅的好時候。白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那咱們就去尋園吧,你覺得如何?” 尋園的梅花,在整個國內都是小有名氣的。當年尋園是一代財主給他心愛的女人修建的莊園,莊園之大,堪比皇家園林,林中種滿了梅樹,每到冬來飄雪的季節,園子里的梅花競相開放,香飄十里,遠在街市上都能問到梅花的香氣。 只不過尋園在城郊,距離我家住的地方尚有一段距離。我思索了一下,左右今天沒有事情,也難得許星奧有心相陪,不如就去一去。 我點頭說:“要是許先生沒有覺得不方便,那咱們就去吧?!?/br> 許星奧笑著說:“我也很久沒有去過尋園了,這兩年冬天我幾乎都在國外,現在好不容易回來,有機會能去看看也好。況且我知道在尋園那邊有一家驢rou餐廳,里面的菜式和清酒都還不錯,白小姐可以去嘗一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br> 我一笑說:“我這個人,從來不挑食,什么都能吃?!?/br> 許星奧說:“那叫驢rou餐廳每年只有立冬了以后才開張,開到春分就關門。其余的時間都休息,以前我夏天到那家店里去看過,結果沒能吃上rou,反倒是被人嘲笑,說是驢rou性熱,要是夏天吃了恐怕會鼻血不止。這樣的笑話我鬧得不少?!?/br> “許先生還鬧過什么樣的笑話?” 許星奧抿著唇說:“我還要年少一點的時候,有一次我和阿定,我們在新聞上看到澳大利亞的鴯鹋,都覺得很稀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動物。所以我們倆異想天開,到澳大利亞去看鴯鹋和袋鼠,我們倆背著爸爸和晴姨,到了澳大利亞??墒悄莻€時候還不知道南北半球,所以我們倆都穿著短袖體恤,在堪培拉的機場凍得瑟瑟發抖,最后還是機場的工作人員帶著我們倆去買了衣服,又幫我們聯系家長,把我們送回國內?!?/br> 我一笑:“難道你們家的家人都不知道你們已經走了嗎?” 許星奧說:“那個時候爸爸的工作很忙,幾乎都在全世界地跑,晴姨當然也跟他一起。所以我和阿定都被送到了全封閉式的寄宿學校,然后我和阿定互相造假,從學校里逃課,回到家。然后偷偷又走了,管家他們以為我們去學校了,學校以為我們回家了。沒人發現我們其實已經偷偷漂洋過海到了澳大利亞?!?/br> 聽許星奧說話的聲音里似乎還帶了一些微不可查的笑意,那個時候的記憶,一定讓他很開心吧。 我緩緩地說:“那個時候,你和許定的關系很好吧?” 車子剛好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紅燈,許星奧停下車,雙手輕輕扶在方向盤上。他淡藍色的瞳孔微微眺望著前方,說:“我小的時候其實挺開心的,能有個弟弟?!?/br> “阿定很小的時候就被爸爸帶回了奧地利,他是我mama養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