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原似玉(重生) 第17節
方白樺心中發虛,本來只是想會會宋似卿,沒想到她如此難纏,正欲拒絕,尤千畫卻多了嘴。 “會的,我記得方meimei能喝一點,是吧?!?/br> 方白樺不禁訕笑,當著尤千畫的面也撒不了慌:“只會一點,宋小姐是貴客,只怕在客人面前失了禮數?!?/br> 宋似卿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一把拉住她的手:“我這人沒那么多規矩,能與方小姐相識便是緣分,自然要喝上幾杯,咱們走?!?/br> 宋似卿反客為主,拽著方白樺的手回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方澤幽的大門緊閉著,大約還有得談。 正好。 宋似卿中午在船上就沒怎么吃,如今日頭漸漸下去,肚子剛好餓了,她請管家幫忙先上了幾道菜,又要了幾壺酒,三人一起吃了晚飯。 中間宋鈺君來過一次,瞧見他們三人喝得正歡,欲加入,被宋似卿一眼瞪了回去。他無奈一笑,心領神會,順便幫忙攔住了其他的人。 酒宴散場的時候,方白樺已經開始醉了,估摸著是怕自己說胡話,執意要走。宋似卿一手摟著尤千畫,一手抱著她,戀戀不舍地送她,一邊擺手,一邊紅著臉半跌在尤千畫的懷中,動作親昵。 尤千畫云里霧里地陪著喝了一場,如今見方白樺轉身回屋,立刻湊近她的面前,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似卿假意埋在他的懷中,抬眼一瞪,那亮晶晶的眼眸里,哪有喝醉的樣子:“待會兒跟我進屋,進一間屋子,聽見沒有?” 尤千畫頓時睜大了雙眼,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道:“你是喝糊涂了,還是發燒了?咱倆酒鬼大晚上進一間屋子?” 宋似卿懶得解釋,雙手攬住他的腰,暗中掐了一把:“別多問,抱著我,進屋?!?/br> 尤千畫更加迷惑,賊眉鼠眼地瞥了下整個院子,確定宋鈺君不在,不會當場殺了他,才按照宋似卿的吩咐,摟著她進了屋子。 “到床 上去?!?/br> “嗯?”尤千畫忍不住提高了聲調。 “并排躺著,敢亂動,殺了你?!蔽輧然璋?,宋似卿的眼睛愈發清醒,腦中回想起那晚在尤千畫的家中,窗外晃動的紅穗,今天看見方白樺之后,一切都有了聯系。 今夜,她要逼一個人現身。 她冷靜地躺在床上,旁邊的尤千畫卻渾身焦躁,他咽了吐沫,給自己壯膽:“似玉,我真沒想到你這么能喝,但是吧,雖說酒壯慫人膽,但是宋鈺君刀劍無眼,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嗎?咱倆呀……不合適?!?/br> 宋似卿被他叨叨地有點煩,拽過被角塞進他的嘴里。尤千畫一不留神被嗆到了嗓子,又吐不出來,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 屋外,一個黑影聽見了這聲音,雙拳死死握住,憤怒的眼睛盯著窗戶,一步一步走向窗前。 宋似卿躺在床上,眼看著一個人的身影在窗上留下黑色的陰影,她迅速掏出早已藏好的匕首,向窗戶擲去!阿爹教她的雷家刀法雖然已經很久沒用了,但幸好底子還有點。 屋外,黑影身形一驚,閃避過飛來的匕首,匆忙逃離,卻被一顆石子打中小腿,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宋鈺君一身黑衣,自樹葉深處翩然而降,早已等候多時。 第32章 宋似卿飛出匕首后便聽見了院中的動靜,她推開尤千畫,立刻沖出了房間。只見一個黑衣人背對著她,右手按住小腿,半跪在院中。 單一個背影,宋似卿便認出了他是誰,這是她曾無數次追逐過的身影。 宋鈺君自暗處慢慢走來,黑夜之中,他緊抿著唇,無需任何言語,便能形成一種強大的壓迫力。 傅葉半跪在地上,有片刻的狼狽,可有宋鈺君在,他知道,他跑不掉。 他慢慢起身,撣掉身上的灰塵,轉身走到宋似卿的面前,眉目溫柔,輕輕皺起的眉頭隱隱帶著孱弱。這副虛偽的面孔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隨時隨地都能拿出來擺在臉上。 他輕聲呼喚她的名字:“似玉?!?/br> 多么溫柔深情啊,聽在宋似卿的耳朵里卻只想冷笑。這些天他必定日夜與方白樺在一起,怎么還有臉對她這般濃情蜜意。 宋似卿抬起眼眸,漆黑的眸子冷得駭人,她譏笑道:“喲?傅公子?你怎么在這呢?真是巧啊?!?/br> 傅葉低著頭,心中盤算著一套糊弄她的說辭,可方澤幽的小島,一般人如何能進:“方老先生與傅家是故交,自你……自你退婚后,我心中煩悶,又覺得對你不起,便來此處靜思?!?/br> 他將這一套說辭,全都歸咎到宋似卿的身上,當真無恥。她忍不住氣血上涌,譏諷道:“那還真是巧了呢!可這黑燈瞎火的,您趴在我的窗前是干什么呢?也是靜思?” 傅葉吃了癟,不曾想她如今竟像刺猬一樣對自己充滿敵意。心中一冷,眉間卻皺起,仍擺出一臉深情中帶著痛楚之色,仿佛宋似卿又將他欺負了去:“似玉,你早知道我來了是不是?你吃準了我還愛你,所以你假意與他人親密,故意引我出現是不是?” 他目光柔情深深地望著她,嗓音低沉,悲傷極了:“似玉,你贏了。我見不得你和別人親近,哪怕我知道這有可能是個局,也忍不住想來看你。似玉,你真是好狠的心,你明知我愛你,還要離開我!” 他依舊是那副悲傷的表情,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如此令人惡心的窺探與算計,竟被他三言兩語扭曲為愛情,還能順勢來一個“深情告白”? 宋似卿心中犯惡,卻又忍不住開始佩服這個人。從前的她在傅葉身上只得到了冷漠與疏離,何曾聽過這樣的情話。也難怪杜欣蘭與方白樺全都癡心于他,想必都是被他這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嫻熟手段給哄騙了吧。 “傅葉,你說得真好聽,我心動了,真的。這些年我一直在等著你對我說這些話,如今終于聽到了?!彼嗡魄湔J真地眨了下眼睛,“可我一想到這樣好聽的話,你可能昨夜還在方白樺的耳邊說過,我就惡心?!?/br> 傅葉臉色微變,喉嚨顫抖:“似玉,你在說什么?我和方白樺并無關系?!彼闹幸惑@,立即否認。 宋似卿冷笑了一聲:“沒關系?你怎么不說你根本不認識方白樺呢?” “我……”傅葉還想辯駁,他垂眼望向宋似卿審視的目光,想矢口否認他與方白樺的關系,可瞧她這模樣,又分明知道了什么。 怎么會呢?傅葉心虛地收回目光,怎么也想不出宋似卿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她是第一天上島,甚至是第一天知道方白樺的存在。 “方姑娘與你說了什么?”傅葉試探道,“你別信她?!?/br> “我為什么不信,她還同我說了許多,你想知道嗎?”宋似卿一字一句,故意說給他聽。至于他和方白樺之間的事,前世早就知道了。 方白樺經常故意挑釁她,在她面前說自己與傅葉是如何心意相通、如何恩愛有加,甚至早在她與傅葉成親之前,他們便已“暗度陳倉”。只是隱去了她的身份與這個小島的存在。 宋似卿心中泛起惡心,她冷眼瞧著傅葉那副還想狡辯的模樣:“傅葉,認識你這么久,我還真不知道你有如此大的魅力?!?/br>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譏笑,目光上下掃視著面前的男人,她故意湊近他的耳朵,低聲道,“你這幅皮囊和這具身體……挺值錢??!” 傅葉神色聚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本就孱弱的神態如今更添痛楚之色,仿佛受了極大地侮辱??墒?,他又必須承認,宋似卿所言分毫不差。 “宋似卿,你不要太過分!” 宋似卿瞧他終于撕開了面具,口中的軟刀子更加不留情:“我過分?你敢說你與方白樺沒有茍且?你沒有對她許諾?” “你!”傅葉面目猙獰,再沒有往日斯文,他怒然抬起手,下一刻卻被宋鈺君緊緊制住。 宋鈺君的目光停留在傅葉身上,眼中卻沒有一絲情感。這個人還入不了他的眼,留他在此廢話,無非是似玉想親手撕毀他的面目罷了。 他輕輕甩開傅葉的手,凜冽的氣勢令傅葉不敢與之對視。 傅葉緊緊閉上雙眼,父親的命令仍在耳邊,為了族人、為了傅家,他必須取得方澤幽與宋恒林的信任!于是,他只能從方白樺與宋似卿身上入手,從他們女兒身上下手! 他忽然也覺得自己無比惡心,人人都說他有他祖父之風,可他的祖父是那樣出色之人,他的才學普天之下無人能及,又豈會以色相來成事! “似玉,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沒關系,我不在乎?!备等~輕笑了一聲,轉身看向宋鈺君,“親事不成,委實遺憾,不過以后的路,還長著?!?/br> 宋鈺君微瞇眼睛,嘴角一動,冷峻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栗:“以后的路,你怕是走不長了?!?/br> 傅葉心中一顫,只見宋鈺君的身后,孟訓慢慢走了出來。那雙陰鷙的眼睛如利劍般死死盯著傅葉,仿佛在看著一個叛徒。 傅葉眉間微皺,他不能讓孟訓知道他在這里,可宋鈺君在場,他跑不掉,也躲不掉。 “你沒告訴我,你可以上島?!泵嫌柨粗等~,聲音透著陰冷。隔了半個院子的宋似卿都感覺到了涼意。 “難言之隱,不便透露,但我也說只有尤千畫可以入島,不算欺騙?!碑吘顾闶敲擞?,傅葉與孟訓解釋了兩句。 “可傅兄若總有這樣的難言之隱,長此以往,盟約只怕就做不得數了?!?/br> 第33章 孟訓站在宋鈺君的身側,一言不發。儼然,他倆已成為了同一陣線。 傅葉心中慌亂,若想成事,他一人孤木難支,目前還不能和孟訓撕破臉。他沉下心來,看向孟訓與宋鈺君:“公子,我雖對您有所隱瞞,但人皆有難言之隱,這些日子我一直盡心盡力,您是知道的。我與您仍是一條心的?!?/br> 孟訓慢慢抬起眼,陰寒地看著傅葉,他在宮中近十年受盡冷眼,容不得背叛。 傅葉又看向宋鈺君:“小侯爺,我們沒必要如此劍拔弩張,我們從不是對立面的人。如果不是似玉取消了婚事,咱們現在就是一家人。我提議,咱們咱們結盟,共謀大事,豈不正好?” 宋似卿聽傅葉提到了她,心中又是一陣惡寒,他打得什么注意,她清清楚楚,怎么好意思說是一家人! “宋鈺君,別信他!”她慢慢走到宋鈺君的面前。 宋鈺君望著她,沒有說話,但目光柔和。 傅葉見她出聲阻攔,又換上那副“深情”的面孔:“似玉,你為何如此討厭我?難道真是因為我家人的原因嗎?好!等回到容城,我讓他們給你道歉,可好?” 宋似卿冷笑了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br> “你!”傅葉咬著牙齒,呼出一口氣,忍下心中怒火。他看向宋鈺君,“宋小侯爺,請你放心,我傅家淪落至今日,皆因孟釗一人,我只要他的子孫不得善終,絕不會害你們!我是傅家長孫,你是宋侯爺的養子,我們合作,本就是最好的選擇!” 宋似卿聽著他這一番慷慨陳詞,忍不住看向宋鈺君,他仍不喜于色,可孟訓神色動容,想來是動搖了。 孟訓看向宋鈺君,目光懇切:“平熠,他說的有理。咱們不是仇人,而且咱們有共同的仇人!孟釗!” 孟釗是先帝的名字。關于傅家的事,宋似卿一直都是知道的。傅朝嵐曾在宮中做過太傅,教習皇子詩書禮易,而孟釗當年殺兄奪位,才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傅朝嵐無法忍受孟釗毫無仁義、手足相殘,自請回鄉。 自那之后,傅家子孫屢遭貶斥,至傅葉這一輩,同族之中才華橫溢者亦不在少數,卻連秀才都未出過一個。 傅家衰敗已是所有人預料之中的事。他與孟訓聯盟,正是為了復仇! 可他的所作所為,想來多么可笑,她看向傅葉:“你祖父不滿先帝殺兄奪位,你如今卻慫恿孟氏同族相戈,你祖父泉下有知便會同意?” 傅葉一時怔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孟訓在一旁狠道:“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彼p蔑地看向宋似卿,“無知婦孺,若你也背負血海深仇,絕不會說出這種話!” 宋似卿被他激怒,想著此人日后的所作所為,以及她全家人的慘死!她冷笑一聲:“那我又做錯了什么?淪為你們復仇的工具?” 孟訓無言,可看他陰狠的目光,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絕不會改變! 宋似卿走到宋鈺君身邊:“你要答應他們,我攔不住,只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父親,考慮一下……我?!?/br> 她默默拉住宋鈺君的一角衣袖:“況且,人死不能復生,他們要復仇,有他們的理由,可他們要做的事會連累許許多多無辜的人,這一點你們誰都清楚!” 若想謀反,護衛皇權、手握兵權的宋恒林必是他們第一個要鏟除的對象。 “當今皇帝仁慈,若有方澤幽幫忙,一切尚可撥亂反正?!彼嗡魄鋭竦?。 “一派胡言,孟平熠,不要被他蠱惑!”孟訓怒意顯著,打斷她的話,“孟平熠,想想你父親,想想長坤宮的兄弟們!” “若方澤幽同意幫忙,你們恢復王室身份,一切必會不一樣!宋鈺君,孟訓只是想要做皇帝而已,不要被他利用!”宋似卿與孟訓爭辯,只道宋鈺君惦記著宋家養育之恩,千萬不能答應了他! 眼見宋鈺君猶豫,孟訓心中大怒,猛然出手,挾持了宋似卿:“臭丫頭!這里容不得你多嘴!你爹是孟釗的走狗,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的手掌冰涼,五指掐著宋似卿的喉嚨,很快便掐出了紅指印。 “宋鈺君!救我!”不料孟訓狗急跳墻,宋似卿急忙呼救,可回過神來,宋鈺君是否會救她,她也不敢保證。 她只能直直地望著他! 宋鈺君皺起眉目,冷眼看著孟訓:“放開她,這是我們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