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誰是太子妃
“有這么意外嗎?”二皇子微微紅了臉,“像太子皇兄那種天天忙著父皇和朝政的勤勉之人居然能來向你討酒,那才是皇宮一大驚聞!” 我故意回道:“像二皇子這樣性子淡泊,不染俗塵的世外之人,竟來討一杯俗物,阿離我能不吃驚嗎?” “不染俗塵?”二皇子朗朗大笑,“阿離你當我是什么?” “飄緲仙子??!”我脫口而出道。在無意撞見他出現在四方館之前,他在我心里,的確是不染俗塵的飄緲仙子。 “還好,還好,”二皇子勉力一笑,“還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br> “嘿嘿嘿,二皇子這么俊朗的人,怎么可能是妖魔鬼怪呢?”我微微一笑,試探性的道:“阿離就想學學二皇子怎么做到身在權力集中的皇宮還能做到獨善其身,不沾功利的?” 二皇子臉色一僵,隨即苦笑道:“身在皇宮,也許是最無奈的選擇?!?/br> 說笑間,青平已經把酒斟上,二皇子端起杯子旁若無人的自飲,那舉止,那神情,猶如墜入空瀚了了的仙境里。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息仿佛能洗凈人的欲念,讓心靈空曠神怡。 一壺酒下肚,二皇子起身告辭,我連忙喚住他,吩咐青平取了葡萄酒贈送。 “這葡萄酒我一共釀制了四壇,兩壇送作太子大婚作賀禮,分了半壇給皇上,半壇給寧安王爺,昨兒喝了半壇,如今也只剩下半壇,。二皇子既如此喜愛,若不嫌棄,就拎了這半壇酒回去慢慢享用?!?/br> “這……”二皇子推委,“這酒釀制不易,又所剩無幾,吾焉能割愛獨享?” “二皇子這就見外了,東西的價值不在于東西本身,而在于是否能被賞識。旁人喝葡萄酒只圖個新鮮有趣,獨獨二皇子能品出其中的香醇味道,所以我想,對于葡萄酒而言,二皇子便是它的伯樂知己。如此再叫旁人喝,倒是糟蹋了?!?/br> 二皇子和煦一笑,“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說罷拎著酒樂呵呵的離開了。轉身時,還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我忽然明白,他來敬神殿也不為討酒這么簡單,可他掩飾的如此之好,若不是他最后不由自主的那一回眸,我幾乎忘了他心底的悲傷。 我走到空曠的陽臺上,窗外草木枯黃,秋天已走入尾聲,迎來的初冬陽光那么燦爛,卻夾雜著寒冷,很難感受到一絲溫暖。這種悲涼的天氣里,康玄楓總是沉睡的,他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睡顏恬靜,呼吸清淺若無,像極了某種冬眠的小動物。 我望著望著,腦海里他活潑燦爛的笑顏一點一點模糊擴散,心里頓時慌亂,連忙閉上眼去回憶初見時的一幕一幕,我不能忘,我怎么可以忘,如今沉睡著的人曾經那么生靈虎躍的站在我的面前,對著我撒嬌賣萌…… 我望著康玄楓恬靜的臉,心里暗暗保證,楓兒別怕,無論什么時候,阿姐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肩上忽然一緊,我驚的倏的起身回頭,康玄陽一臉驚愣的忤著,雙唇微紅,“我,我以為你睡著了?!?/br> 我平下驚動的心,微笑說,“五皇子怎么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差點嚇死我的?” “你才嚇本皇子一跳呢!”康玄陽回過神來就抱怨,“本皇子怎么走路沒聲了?叫你好幾聲都沒答應,進來看你眼睛閉著,以為你睡著了,怕你著涼,可你倒好,你可真真把本皇子給嚇到了!” 一邊說一邊撫著胸口,好像剛剛自己當真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我倒一杯水過去,“好好好,那就請喝杯水壓壓驚吧?!?/br> “是什么事兒值得五皇子親跑一趟?難道也是過來討酒的不成?”我等康玄陽一杯水下肚才又問道,“不過可惜,你來晚了?!?/br> “也是?”康玄陽聽出話里的韻味,眉頭一擰,“有人過來討酒喝?” “你不是來討酒的?”我驚訝。 “你說說,誰敢來敬神殿討酒喝?”康玄陽對此事十分感興趣,連連催我,“快說快說?!?/br> 我一個不耐,“是太子和二皇子?!?/br> “當真?”康玄陽似乎不信,“他們都來過?” 我一個白眼,“我還唬你不成?” “怪哉怪哉!”康玄陽又搖頭又感慨,“他們一個高高在上,一個緲緲無實,居然會到敬神殿討酒?真是天下一大奇聞?!?/br> “討酒也算奇聞?在你眼里好像什么都是奇聞?!?/br> 康玄陽解釋:“討酒不算奇聞,但發生在他倆身上,可就是天大的奇聞了?!?/br> 我沒好氣道:“就唬我吧?” “我可沒唬你,”康玄陽舉手保證,又若有所思道:“不過這奇聞好像都跟阿離你有關系?” 我聽出話里的別意,不禁一怒,“你胡說什么?” 康玄陽笑了笑,望了望窗外,“門口那個陌生的小廝是誰?”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觀止,便回答:“是康玄楓現在的跟班,觀止?!?/br> 好半天沒有等到說話聲,我疑惑的回頭,看到康玄陽意味深長的笑著,好似洞悉一切,不禁臉上一紅,怒道:“你笑什么?” “呵呵!”康玄陽忍著笑,又看了一眼外面,云淡風輕道:“怪不得本皇子回宮時看到佟月在二重宮門外,傻小子卻在你的屋子里睡著?!?/br> 我心里咯噔一黯,嗔怒的瞪他一眼,又看著床上安靜的躺著的人,佟月,她定是來接康玄楓回王府的。 彼此一時無語。 佟月果然是來接康玄楓的,只是康玄陽沒有說明白的是,帶著佟月來的是康玄楓的母妃——寧安王妃。 “又快入冬了?!?/br> 寧安王妃坐在康玄楓的床頭,臉上現出凄哀之色,美麗的面容上滿滿的眷戀不舍。 “自從楓兒生病之后,本妃便害怕冬天。因為每每過冬,楓兒就只躺在床上沉睡,不醒不食,不知時日。本妃只能命人每日強灌下湯水以維持生命,期盼著春天快快到來?!?/br> 我遞過一條毛巾給王妃,她仔細輕柔的擦著康玄楓沉睡的臉頰,脖頸,猶獨自喃喃。 “今年比往年早了許多時日,是今年的冬天來的太早了嗎?還是今年的冬天會格外的寒冷?”一滴淚落下,王妃抬著衣袖拭去,語音哽咽,“也不知道預言是否成真?不知道……” “不會的!” 我蹲跪在王妃面前,我知道王妃想說的是,不知道楓兒明天春天還能不能醒來?可是怎么會,楓兒怎么會醒不過來? “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楓兒,你趕緊好起來吧,不然,這個冬天我們大家大概都不好過了。 昏色降臨,敬神殿總算安靜下來,該見的人見了,能來的人來過了,要走的也都走了,應該再沒有什么能打擾了。我躺在床上,寂了的空曠卻讓心里一陣勝一陣的空虛,時間握在手里,卻什么也握不住仍有東西從指縫流走。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爭吵,我攀著木質扶手抬起頭,才發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爭吵還在繼續,應該不是做夢,我揉了揉眼睛,喊了一聲:“誰在爭吵?” 回應我的只有自己的回聲。才想起青平護送寧安王妃回寧安王府了,可是柳兒他們去哪了? 隨意拿了披風便走出來,倚著木欄高高遠遠的望去,敬神殿大門口一個穿著大紅宮服的陌生身段倨傲立著,又有些熟悉,她前面,柳兒攔著一個宮娥在爭執,我喚了幾聲無人回應,揉揉發疼的額頭,不得不走下樓去看個究竟。剛下木梯,就聽見一個女聲叫囂,“你這個大膽婢子,給我讓開!” 這腔調似乎在哪里聽過。 “五皇子吩咐過,任何人不許驚擾殿神殿清寧!”是柳兒傲宇錚錚的聲音。 “放肆!是五皇子下大,還是太子殿下大?你這不懂尊卑的賤婢,竟敢攔太子新婚的太子妃的去路,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心頭忽然一陣刺痛,太子新婚?太子妃?猛然想起來這囂張大叫的婢女是秋兒,那么她后面身著大紅宮服的人必定是太子妃王黛嬈。 王黛嬈,那個我羨慕甚至忌妒的美麗女子。 “怎么回事?”我猝然開口。 秋兒見到我,依然微昂著下巴,用對柳兒她們的傲曼沖我喊叫:“敬神殿好大的氣派,連太子妃都被攔在門外。我們可憐的太子妃,想著與神女素日的交情,一得空就念著來看望神女殿下,不料不僅連人見不到,還在門口被下人羞辱,當真白白辜負了太子妃的一腔好心!” 素日的交情?是指我與王黛嬈的那兩次碰面嗎? “神女,五皇子吩咐過……” “敬神殿什么時候輪到五皇子做主了?” 我厲聲打斷柳兒,確實,有很多時候,她都過于聽從康玄陽的話了,但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康玄陽著意交待過的為我好的。 然后轉向秋兒,依然不留情面。 “如果本神女沒有記錯的話,你也不是太子殿下大婚所娶的太子妃吧?” 秋兒愣了一下,口氣依然不肯示弱,卻明顯少了底氣,“奴婢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 “婢女就是婢女,再貼身終究不是正經主子,柳兒是本神女的義妹,論尊卑,輪得到你對她吆五喝六的嗎?況且,就連當今太子玄烈見到本神女還得鞠躬行禮,何況是你主子——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