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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宋鴻年歲也不過二十出頭,眼睛亮晶晶的。兩人速速離去,前去通知各位同袍。 姚志勇還站在甲板上。夜色掩映之下,他們這些戰船飄蕩在江面上,他拿起千里鏡,只見對面的水寨燈火通明,士卒們或巡邏或休息,所有的一切看上去與前半個月一般無二。 姚志勇輕輕笑了笑。 半個時辰后,西側的水軍和東側鐘山的步卒不約而同的開始夜襲。 前后相差不過一刻鐘。 “皂衣軍來了!將軍!” 廖勇火急火燎的沖進了蔡興懷的營賬。 蔡興懷正好夜半焦慮的睡不著,乍聞此言,一下子從床榻上躥了下來。 “快快!集合集合!” “快去調船!調船!” 整個水寨營地仿佛剎那間蘇醒過來,人流涌動,到處都是呼喝的人聲,匆忙的腳步聲。 “將軍,來不及了,皂衣軍到水寨口了!” 蔡興懷腦子一面懵,驚聲道,“怎么會這么快?!” 按理,順著揚子江向下游而去,其中一條河流分叉就是秦淮河,這條河流兩側就是外城郭。他們的水寨柵欄正好卡死在揚子江和秦淮河的交界處。而水寨就設立在柵欄后的河岸邊,大量的船只囤積在秦淮河上。 皂衣軍的一類福船約有兩千料,其高如城,縱橫于海上,卻由于過于巨大,不適合在內河打仗。故而只是作為運載人員與物資的船只,停泊在揚子江上。也因此,此次參戰的全是體型次一級的船只,如一千料的二類福船、小蒼船、烏艚船等等。 奈何要想攻入水寨,必須要先突破秦淮河上的簡易水門。 秦承章部之所有沒有修筑水城門,那是因為修筑一個磚石鐵制的大型水城門造價頗為高昂,并且費時費力,秦承章已經承擔不起了。 故而這水寨前頭的水門,由善水的民夫們將防水的木頭一根一根較為密集的鍥進河里,再扔下亂石堆積于河底,組成了這道防御關卡,專門防備船只的進入。 因為大型船只,類似于千料以上的福船,高約三四層,打起仗來不易cao控,故而不借人力借水力、風力,順流而下之時,宛如車碾螳螂一般,可以直接將敵方的小型船只通通撞擊碾碎。 而皂衣軍的主力福船,多達千料以上。蔡興懷自知手上的福船,最多也不過五百料。 所以蔡興懷最怕的就是大型福船參戰,尤其是皂衣軍若是來了揚子江,還是順流而下的。真要福船一路碾過來,他就等著被撞死吧,還打什么仗! 故而他無論如何都要堵死大船參戰的可能。 所以就在河里扔下亂石乃至于碩大的假山石防備大船進入,因為大船cao縱不易,最怕觸礁。 而小船靈活方便,不太畏懼觸礁,那就用密集的木樁制成木質防線,強行卡死小船。 但這樣一來,也堵死了蔡興懷的船只出秦淮河的道路。 皂衣軍進不來,蔡興懷自己也出不去。 所以就算秦承章主動下達了戰令,蔡興懷都沒想過主動攻擊皂衣軍。 因為若是要打,他還得先推倒數根木樁,然后讓自己的中小型船只出去??蛇@防線就有了縫隙,萬一打仗沒贏,他撤退了。被擊倒的木樁又不能迅速立起來,還是留了個口子,若是被皂衣軍順著這個口子追上來,那就坐蠟了。 蔡興懷只打算拖一拖,然后等秦承章那股子突發奇想的勁兒下去了,大家繼續防守,僵持到底。 可他萬萬沒料到,皂衣軍居然主動進攻! 蔡興懷又急又氣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昨天的行為讓皂衣軍以為他在挑釁?! 可他真的沒有??! 他又慌亂又委屈,急匆匆的調兵往寨子外沖去。 夜色濃重,等到了寨子外,蔡興懷才發現,前方傳來巨大的撞擊聲。 所有人都上了戰船,火把打起來,蔡興懷才看清楚遠處到底發生了什么。 還算寬闊的江面上,六十余艘黑漆漆的小型船只正如同離線的箭一般,飛速順流而下,不斷的撞擊在柵欄上。 “那好像是……烏艚船?”,廖勇喃喃道,“真有錢??!” 一艘烏艚船,因為鐵梨木難尋,造價接近千兩白銀。這還是在非戰爭年代呢,戰亂的時候,誰有功夫去整這玩意兒。 足足六萬兩白銀在他面前不停的撞擊這些三人合抱的厚實木樁。 蔡興懷的臉色比烏艚船都黑。 魏祿不僅臉色難看,心里更實際焦躁不安,“這柵欄能抗多久?” 廖勇尷尬一笑,“不知道”。 魏祿差點厥過去,“什么不知道!這水門是你們修筑的,怎么會不知道呢?!” “當時建造的時候,用的料子說是最粗最厚實的柳桉木,可……” 廖勇沒有再說下去了,但魏祿心里一清二楚。 這上頭說的和下頭做的,總是要打點折扣的。況且這么大一筆銀子撥下來,要說這幫水軍將領自己沒吃一點,鬼才信! 魏祿不是不憤怒,可之前建這水門的時候,是太監富飛虎和廖勇一起督建的。他不怕得罪廖勇,但富飛虎是秉筆太監劉福的干兒子! 魏祿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他失心瘋了才敢去得罪劉福。 沒辦法,魏祿只好岔開這個話題,恨恨道,“趕緊想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