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想殺我 第50節
侍中府。 太子看著手中的線報,忿忿地往地上一摔,極不耐煩道:“齊王已是將死之人,你做什么還攛掇孤去殺他?父皇一向多疑,若被他知道定少不了孤的好果子吃!” 一雙白皙的手將地上的線報撿了起來。 沈凝霜嫵媚的笑了笑,順勢坐在了太子的腿上,勾著他的脖頸,手在太子的臉上輕輕一點,說道:“趁他病要他命。殿下,這可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若是齊王就此不死,日后必定還會再有翻身之日,到時候殿下拿他當好弟弟,他可不一定能敬殿下這個仁慈的兄長?!?/br> 太子撥開沈凝霜那雙涂滿蔻丹的手,皺眉道:“你以后別薰這么難聞的香,真是膩味,”頓了頓,又道:“你不是已經在長安各處傳了齊王沉溺田獵的流言么?他已然犯了眾怒,即便還能活下來,父皇礙于天道也不會再起用他?!?/br> “看來殿下還不夠了解我們的陛下,”沈凝霜輕輕地笑,“殿下,凝霜說句不好聽的話,當初多少人上折子說皇后娘娘德不配位,要陛下廢后,想必連皇后娘娘心里也打著鼓,可若是陛下當真廢了后,又何來今日的太子殿下?” “你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沈凝霜眼中劃過一道惡毒,“太子殿下,為君者,最忌仁慈之心。齊王死后,晉王就是下一個齊王,可晉王體弱多病,必定壽數難永,更沒有殷氏這等強大的外家做后盾,到時候,即便陛下再猜忌您,您的太子之位——” “夠了!”太子不耐煩的打斷她:“沈凝霜,我之所以抬舉你,是因你聰明,可卻是在挑撥我們兄弟的關系,孤是不喜歡齊王與晉王,但未曾想過要他們兩個的命,孤是嫡長子,太子之位非孤莫屬,日后,孤不想再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太子沉著臉拂袖而去,沈凝霜吃了個沒臉,亦在心中冷笑道:“徐迢,總有一日你會知道我是對的?!?/br> * 今日是鄭沈兩家的請期之日。 半年前北狄入侵,沈元仲臨危受命掛帥出征,前不久景文帝接到線報,說是沈元仲以少勝多,不僅將北狄打退了五百余里,更取了北狄首領的項上人頭,打了個漂亮的大勝仗。 現下是雙喜臨門,雖家主不在,秦國公府卻是一片喜氣洋洋。 媒人一回來,沈明琰立刻就將拜匣要了過來,打開鎖扣,拜匣中躺著一張折枝,打開一瞧,上頭寫的是鄭慕蘭的生辰八字,他這顆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 女方在拜匣中寫下生辰八字,就代表女方同意了這樁婚事。 沈明琰很是歡喜,在薛姨娘面前不顯,在沈曦這里卻是連掩飾都懶得,“曦兒,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叫我見見蘭兒?” 沈曦心想你倆偷偷在一起的時候可沒想著還有我這個大媒人,下巴一揚道:“沒法子,成婚前新娘新郎不能見面,你還是老實些吧?!?/br> 沈明琰在房中急的來回踱步,自從提親開始,臨安長公主就不叫他再見鄭慕蘭了,當時他他還以為這事是黃了,雖在意料之中,但心中仍舊十分難受,每日上朝渾渾噩噩的,不知被景文帝點名批評了多少次。 后來還是他的岳丈鄭渭看不下去了,總不能任由女婿的官職被擼吧,偷偷向沈元仲透露了一些風聲,半年下來,六禮總算是走完了其中五禮。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還記恨我當初攔著你與徐述……” 待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來,沈明琰才意識到失言了,忙改口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提到他的?!?/br> 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曦兒,昨日我聽門房說是他送你回來的,這事可是真的?” 沈曦是昨日回的長安,齊王夜遇狼群受重傷的事已經在長安傳遍了,沈曦原本在回寧州時就給家中寫信告知了回程路線,沈明琰得知此事后十分擔憂,派了自己的親衛出去接沈曦回家,在長安城外遇見了薛從湛,又循著他的指示找到了落在后面的沈曦和徐述。 徐述將沈曦送到秦國公府后,就回了王府。 自從與沈曦和離后,徐述便辭去了吏部侍郎之位賦閑在家,直到半年前景文帝下旨令他與齊王去潮州賑災。 和離時,沈曦說徐述有謀反之意,可若當真如此,徐述也不會一整年了都毫無動作。 沈明琰覺著,徐述一開始確是有此意,否則也不會有沈曦的證據確鑿。 可時過境遷,人總是會變的,他也不會強迫meimei去原諒徐述,只希望她能再次找到自己的好歸宿。 “曦兒,你該放心了,徐述他不會如夢中那般對沈家,你也不會死,以后,你還會離開長安嗎?” 在沈明琰看來,沈曦是因為想要逃離徐述,才會離開長安,可沈曦畢竟是個弱女子,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再嫁人,漂泊在外。 “我沒想好,我也是出去之后,才知道原來大周會有如此之大?!?/br> “從前我一心想的是如何嫁一個良人,如何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在江南,我認識了從前我大半生都沒有見過的人,也體會到了從前體會不到的人生百態。寧州流民萬千,一路走來,我也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做民生疾苦,才發現自己當初腦中滿是情情愛愛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br> “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嫁人了,你和爹也不要逼我好不好?”沈曦面帶乞求之意。 沈明琰嘆了一口氣,他揉了揉沈曦的頭,就像小時候無數次欺負沈曦那般,不過這一次,卻是無比的溫柔。 “你是沈家的女兒,秦國公府的嫡女,只要你不想嫁,就沒有會逼你?!?/br> 沈曦一喜。 只是臉上的笑容剛剛露出來,就又聽沈明琰說道:“這樣,你總能答應幫我約見蘭兒了吧?” “沈明琰??!” 沈曦大怒。 這廝偷偷追到了表姐也不知道知會她一聲,還是去年她撞見他偷偷拉著表姐的小手才察覺到的。 鄭慕蘭一開始拒絕沈明琰,一是擔心臨安長公主不喜沈明琰,即便兩人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 二則他是年輕有為的將軍,而她卻頂這了個“克夫”之名,不欲耽誤他。 可沈明琰根本不在意這些,他是個武將,素來直腸子,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不會考慮那么多彎彎繞繞。 他耐心說服了鄭慕蘭,抱得美人歸。 沈曦無數次懷疑,表姐看上了她大哥哪里……沒想到沈明琰那個樣子,忽悠起人來還挺有一套。 兩人笑鬧著從屋里出來,迎面撞上吳大管家,“世子,三姑娘,門外有兩位貴客求見!” “貴客?” 沈曦與沈明琰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第51章 出嫁 花廳中,徐述與薛從湛相對而坐。 薛從湛年紀尚輕,顯然沒有徐述沉得住氣,兩人進來后坐下沒一會兒,薛從湛自顧自的喝了兩盞茶解渴后,就潑掉了茶壺里的水。 徐述是后到的,今日天很熱,吳大管家老早就準備了滿滿一壺的茶水放在招待客人的花廳里,薛從湛把水潑掉后,徐述自然就沒有了水喝。 他面無表情的用懷中的汗巾擦拭著額上的汗。 正巧吳大管家進來,見門外滿地的茶水,忙進來問道:“王爺,世子,可是茶水涼了?小人這就去重新沏一壺!” “不必了,”薛從湛笑了笑,“吳老,不必麻煩你了,我不與晉王都不渴?!?/br> 說著,他斜了徐述一眼,“晉王,你說是不是?” 徐述不想同他計較,淡淡道:“你下去吧,有事本王會叫你?!?/br> 吳大管家瞧著這氣氛不大對,趕緊一疊連聲應了好幾個是跑了。 屋里便只剩下徐述與薛從湛。 吳大管家走后,薛從湛也懶得再和徐述裝客套,冷冷問道:“徐述,齊王受傷是不是你做的?” 見徐述容色淡淡,并未言語,不由有些惱怒,嗤笑道:“你裝什么?陛下派你與齊王一道去治水賑災,齊王出了事,你必定脫不了干系?!?/br> 徐述還是不說話。 仿佛媚眼拋給了瞎子看,薛從湛霍然從位置上一躍而起,指著徐述的鼻子厲聲質問:“徐述,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了?!” 他一把攥住徐述的手腕,譏笑道:“我竟不知堂堂晉王是個啞巴,今日你若是承認自己是啞巴,這事便就此作罷,否則的話,你現在就滾出晉王府,沈家不歡迎你!” “薛從湛,你在做什么!” 沈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隔著老遠就聽見花廳里的爭執聲,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一進來便看見薛從湛攥著徐述的手腕,她忙上前一巴掌拍開薛從湛,將衣袖往上擼了一瞧。 這一握薛從湛用了十成的力氣,原本已經結痂的傷處重新裂開,沒一會兒手腕上便鮮血淋漓。 徐述見是沈曦,神色不由溫柔了許多,緩聲道:“我沒事?!?/br> 沈曦低頭瞪了他一眼,“你不許插嘴,”又看向薛從湛,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怒氣,“這里是秦國公府,不是市井之地,你們要打架要罵街請出門左拐?!?/br> 薛從湛沒想到沈曦竟會幫著徐述說話,頓時又是委屈又是難過,“曦兒,他就是個負心漢,你為何還要偏幫他說話,難道你對他還是余情未了……” “啪”的一聲脆響,話音未落,沈曦就扇了薛從湛一巴掌。 薛從湛用手抿了抿嘴角,是血。 他渾身顫抖著,“你……竟為了他打我?” “薛從湛,你還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我不喜歡你,我和他也早就過去了,今天我幫他,是因他是傷者,而你無禮,與什么余情無關,我不喜歡你總管我,你也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好不好?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你懂不懂?” 沈曦其實忍了薛從湛很久了,她知道這一巴掌打的有些重,但水已經潑出去了,無力回天,她現在只希望薛從湛能怨恨上自己,不再糾纏于她。 這時沈明琰匆匆從門外進來,感覺到屋里劍拔弩張的氛圍,很是一懵,“你們這是怎么了?” 待看清薛從湛臉上的五個小巧的指印后,更是吃了一驚,扭頭去看沈曦,可沈曦的另一只手卻是握著徐述的手腕。 沈明琰就有些茫然。 徐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嘆息道:“罷了,我改日再來吧?!?/br> 走到門口,他腳步微頓,遲疑了一下。 這次過來,除了想告訴沈明琰齊王受傷的真相,更是想向沈曦在回長安的路上一直不計前嫌的照顧他,為他包扎傷口道一聲謝。 甚至在心中卑劣的想著,或許他還有機會挽回沈曦的心。 可他沒想到會遇見薛從湛,更沒想到,沈曦會為了同他們兩人撇清關系說出那樣絕情的話。 說不難過,是假的。 徐述低聲說道:“曦兒,多謝?!倍箅x開。 沈曦望了一眼徐述遠去的背影,垂眸咬了咬唇,也一聲不吭的低頭走了出去。 四個人走了兩個,花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從湛,你的臉……你找我什么事?” 沈明琰第一次覺得,meimei的桃花太旺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在情敵面前被心上人親手打了一巴掌,薛從湛顏面盡失,他忍了好幾忍,面色幾經變換,終是鐵青著臉,撂下一句話后走了出去。 “我沒事?!?/br> *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短,出了三伏天后,時間“咻”的一下就飛逝了過去,轉眼到了立秋,天氣逐漸涼快了下來。 金鑾殿中,景文帝前些時日偶然風寒,吃了藥也數日未好,他不住的咳嗽著,劉德遞過來茶水,心疼道:“陛下,您也別太cao勞了,忙了這么久,也該歇歇了?!?/br> 景文帝卻恍若未聞,他咳嗽了一小會兒,端起茶來喝了幾口,皺眉看著手中的折子,一目十行后長長一嘆,將折子扔到一邊去,又撿起一張折子,又是一嘆。 三個月前,沈元仲大敗北狄后回朝,就陸續有人彈劾沈元仲擁兵自重,縱容手下掠奪荼毒百姓,這些年來沈元仲兵權愈大,景文帝不是沒有想過要架空他,只是朝中大將老的老,年輕的又太過稚嫩輕狂,真到蠻狄來犯時,也就只有沈元仲一個堪為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