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每天都想殺我 第40節
又幾日,徐述能下床走路了,但他的身子依然十分虛弱,沒走兩步,就說身子疲軟,沈曦扶著他上了榻。 給他掖好被子,她便去一邊的燈下打絡子。 只要她一走,徐述就問她要去哪兒,沈曦只得一直守在他身邊,心里嘀嘀咕咕,怎么生了病就跟個小孩子似的,一會兒又提醒自己,徐述一貫心機深沉,他一定是在演戲,好博取自己的憐憫和同情,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叫他給騙了。 …… 夜色越來越深。 徐述看了看窗外,輕聲說道:“曦兒,我們安置罷?!?/br> 正巧沈曦也有些困了,便應了聲好,去換好了褻衣,才吹燈爬上了床。 這些日子徐述生了病,兩人就分了被子睡,以免將病氣過過去。 沈曦上榻后,就徑直鉆進了自己的被窩里去,打了個哈欠,準備睡了。 她剛剛閉上眼睛,背后就傳來了徐述的聲音。 “曦兒?!?/br> 嗓音有些低啞,尾音仿佛帶著輕飄飄的勾子,“咻”的一下就勾住了沈曦的心。 可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就沒了下文。 沈曦卻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 兩人成婚這么久了,她不會聽不明白徐述的意思。 果然,下一瞬,就有個溫熱的身子貼了過來。 徐述揭開自己的被子,將她連人帶被子都勾入了自己的懷里,然后,將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從脖頸處一點點往下推開,撥開她的發,將濕潤的唇印在她的肩窩、后背上,另一只手則飛快的就探到她的衣襟里,將她腰間的系帶輕輕一抽。 衣衫掉落在榻前。 他將她翻了個身,見她緊閉著雙眼,滿面潮紅,一副不勝之態,卻并無推阻之意,心中的喜悅便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曦兒?!?/br> 他啞聲喚著她的名字,在一片泥濘濡濕中,堅定的將兩人合二為一。 * 清晨,沈曦醒來的時候,徐述已經上朝去了。 他連著請了數日的病假,今日再不去,太子又該耳提面命了。 沈曦扶著自己的腰起床,下床的時候,腿腳都是軟的。 “備水,快去?!鄙蜿貙ο铲o說道。 小鸝一邊替她著衣,看著她滿身的痕跡,一邊小心的問:“王妃,你,你是想通了么?” 沈曦沉默了片刻,走到梳妝臺前,用要是將梳妝奩打開,從里面取出一張藥方來,“按著這個方子去抓藥,在外頭煎完了再回來……別被旁人看見?!?/br> 小鸝將方子打開一看,上面寫的是“紅花、紫草……”,心中隱隱約約就有了幾分猜測,陡然一驚道:“這是避子湯?” 沈曦點點頭,見她還是一動不動,便皺了眉催促:“快去吧?!?/br> 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可是,姑娘和王爺真的就回不到過去了么? 小鸝不明白沈曦的心思,難過的出了門。 少頃,喜鵲將熱水放好,就沈曦去沐浴。 沈曦在水里不停地搓洗著自己的身體。 徐述碰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還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堂姐……她很惡心。 但目前,她卻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抗拒。 還是得盡快想個法子和離。 看著桌上的針黹笸籮,沈曦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一個法子。 * “快將人叫進來?!?/br> 屋里傳來一個軟軟的女孩兒聲音。 簾子一打,一個身著青碧色如意紋比甲的姑娘揭開簾子走了進來,沒敢抬頭,沖上首的人屈膝一禮。 “民女見過王妃,王妃千歲?!?/br> “快起來吧?!?/br> 她剛剛說完,就有一雙十分白皙秀美的柔荑將何婉娘從地上扶了起來。 何婉娘抬頭一瞧,待瞧清眼前晉王妃的臉,當即就怔愣在了原地。 晉王妃生了一雙十分嬌軟可愛的杏眼,眉眼彎彎,膚色白皙,小巧的瓜子臉卻只有巴掌大,修眉長睫,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之態。 何婉娘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結結巴巴道:“王,王妃,民女何……” “我知道,你叫婉娘?!?/br> 沈曦請她坐下,笑道:“你原也是大家閨秀,只可惜家道敗落,只能靠做針線活維持家中生計,不過你繡技絕妙,你所在的錦繡坊更是生意興隆、門庭若市,沒有一個人不夸的,我針線活兒一直不好,就想請你做個老師,價錢你隨意開,絕不會虧待了你,何姑娘,你看如何呢?” “王妃真是折煞民女了,”何婉娘忙謙虛道:“民女身份卑微,豈敢能忝列王妃之師,能指教王妃一二,便是婉娘三生有幸了?!?/br> “如此,你便是答應了?”沈曦歡喜道:“小鸝,快去拿筆墨,我這就給婉娘寫契書?!?/br> 晌午徐述回來的時候,正巧碰見何婉娘從清心院里出來。 何婉娘剛剛見了沈曦,感嘆于沈曦的美貌,這會兒一見徐述,徐述身上還穿著朝服,端的是清貴俊美,只看了一眼她的臉就紅了,心想都說晉王生得俊美,這一定就是晉王了,當下垂首上前施禮道:“民女何婉娘見過王爺,王爺千歲?!?/br> 第40章 “別動?!?/br> 何婉娘今年年紀不小了,正如沈曦所說,她何家原也是名門望族,只可惜一朝落敗,曾經的恩寵榮辱轉瞬不在。 原本的未婚夫退掉了與她的親事,還有地主豪強要強納她為妾,可謂群狼環伺,若不是她抵死頑抗,只怕今日的何婉娘早就深鎖于內宅深庭中,哪里還有今日的瀟灑肆意,出入王府,成為晉王妃座上賓? 何婉娘這些年也考慮過要嫁人,只是沒有一個看對眼的,大部分都嫌棄她在外拋頭露面,是以二十一了依舊云英未嫁。 看著眼前矜貴儒雅的晉王,驚艷之余,何婉娘心中也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苦澀。 徐述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走了一個玉蘿,又來了一個何婉娘。 銅錢悄聲說道:“王爺,這位是王妃請來教針線活兒的,是錦繡坊的繡娘?!?/br> 錦繡坊徐述知道,那是全長安最大的繡坊,當下面色稍霽,頷首見禮道:“何娘子不必多禮?!?/br> 旋即撩衣進了清心院。 沈曦在窗邊繡小繃,見他進來笑了一笑,“回來了?!狈畔率种械幕钣?主動上前替他更衣。 徐述受寵若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卻依舊矜持,“辛苦王妃了?!?/br> 用飯期間,沈曦向他說起何婉娘,“……聽說前幾年吏部有位姓張的主事要納何娘子為妾,被她義正言辭的拒絕,那張主事惱羞成怒,罵何娘子拋頭露面不守婦道,何娘子就罵了回去,說這位張主事自個兒家里都是妻妾成群,怕是她嫁過去了,沒得幾年他被酒色掏空一命嗚呼,她又得出來拋頭露面一回,這婚事不劃算,將那張主事氣了個仰倒,臉面盡失,從此后再也不敢去招惹她?!?/br> “哦,看來曦兒對這位何娘子評價甚好?!?/br> 徐述替她夾了一只蝦仁,語氣平靜無波,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緒來。 沈曦小心分析道:“何娘子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身有傲骨,不愿給人做妾,一身清白正氣,這樣的女子別說男人了,連我都喜歡?!?/br> “原來曦兒喜歡的,是身有傲骨的大家閨秀?”徐述似是思忖了一下,笑吟吟的看著沈曦。 不知為什么,沈曦總覺得他這笑容透露著古怪。 “是,是啊?!?/br> 沈曦哂笑著低下頭。 于是一連幾日,何婉娘連續上門來。 這一日,沈曦屏退了左右,同何婉娘討論繡技。 說了一會兒口干,她端起一盞茶潤了潤喉,才漫不經心的說道:“婉娘,你有沒有想過要嫁人?你看你,手藝好,人生得又漂亮,追求你的人一定不少吧?” “王妃謬贊了,”何婉娘聞言卻苦笑了聲:“王妃一定也聽說了,當初吏部張主事要納民女為妾,民女嚴詞拒絕,鬧得沸沸揚揚。后來也有諸如趙大人、錢大人等登門來,有要民女沖喜的,也有年逾不惑的,即便有正正經經要娶民女做正頭夫人的,不是看上了民女的手藝便是盯上了民女積攢的錢財……” “民女不缺錢,卻也不貪圖別人家的錢財,只想找個知冷知熱的好人家,便是窮一些也無妨?!?/br> 說起來,還真是萬分心酸,但凡能遇見個稍稍好些的男人,她也不至于二十一了還沒嫁出去。 沈曦點了點頭,針線穿過手中的小繃,這幾日她的針法嫻熟了不少,連針腳都整齊了起來。 待縫完了最后一針,她將小繃往笸籮里一放,問道:“那你覺得,晉王如何?” 何婉娘先是一愣,而后唬了一跳,立刻跪下說道:“王妃,民女不敢肖想王爺,若是民女有何處做的不對,還請王妃責罰!” 沈曦將她扶起來,說道:“你沒做錯什么?!?/br> 自然,她也沒有做錯什么,只是她終究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個,他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如同沈凝霜那一般,這是她永遠做不到的,現在,她也不想去做了。 她會做主替徐述將何婉娘納做妾侍,倘若以后何婉娘能生下一子半女,她也好有理由以此為借口與徐述和離。 不過,她并不想強迫何婉娘,何婉娘是個堅貞不屈的性子,她需得確定她的心意。 “我嫁給王爺已經有些時日了,至今無所出,早就想替王爺尋一位出身清白的好女兒,你我相識也有些時日了,我的性子你多多少少應該有所了解,明人不說暗話,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要與你做姐妹,不管你答應與否,都可以先回去考慮考慮,待想明白,再告訴我也不遲,晉王府是不會逼迫于你的,若你不愿,以后依舊是我沈曦的師傅?!?/br> 沈曦的話說的很誠懇,何婉娘不由心動了。 晉王,他生得那樣俊美,縱然身體欠佳、不受寵愛,卻也是極其風流的一位郎君,況且皇子之身,即便是鳳尾,也必尋常人家富貴多了。 而且相處這些時日,她也看出來了,雖貴為王妃,沈曦的性子卻極是隨和,很少有哪一家的主母能做到她這般。 若是她真做了晉王的侍妾,何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假以時日,說不準還能再次起復…… 沈曦見何婉娘面露嬌羞向往之色,就知道是成了,打發走了何婉娘,她便一直琢磨著怎么和徐述開這個口。 掌燈時分,徐述下衙回來。 立秋之后,外頭的天色黑得格外快,沈曦坐在床邊打絡子,徐述進來時,她便小心覷著他的神色,思索如何開口。 只是也不知是屋里頭燈光太暗,還是夜色太濃,竟叫她一時沒有看清他的面色。 徐述進了凈房,里面水聲嘩啦啦,似是響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