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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詠清還在繼續說著,只是這次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我真是糊涂,傷了他一次又一次。一年前,在我計劃與他相認的時候,泰國的合作商被泰國警方抓獲,我差點也被牽連。我他有些沮喪,有些說不下去的樣子,我居然懷疑是他,所以,我曾經想過試探他。 喜樂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居然她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他有多渴望親qíng嗎?作為父母,是子女在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你們,卻生生成了他世界的魔鬼,帶給他的永遠都只有無盡的傷害,林浩初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和他母親都是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何詠清垂下頭,額頭的頭發散落下來,其中似乎隱隱有幾縷泛著銀白的光芒,他默默的坐在沙發里,身上不再是那種不可一世的氣場,全身都散發著無盡的失落,我有我的無可奈何,我身后背負著多少人的身家xing命,他們都是和我出生入死這么多年的兄弟,我今天的江山一半都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打下來的。我不能自私的不管他們。 喜樂無語的看著他,到現在了他依然說得理直氣壯,我真的懷疑他身上流著的真的是和你一樣的血嗎?他可以那么毫無條件、毫無理由的相信你,保護你。而你呢? 喜樂的拳握得更緊,她唇抿得緊緊的,你做的孽,終會有報應的。 何詠清抬起頭看著喜樂,眼角的皺紋瞬間清晰可見,喜樂咬了咬牙,終是什么也沒再說。她堅信,他的罪,法律會制裁他。 一陣長久的緘默之后,他緩緩抬起頭,卻不是回答喜樂的質問,我會想辦法讓他康復的。 他起身,對喜樂深深的看了眼,幸好他身邊還有你。 何詠清走后,喜樂在樓下坐了很久很久,此時此刻,對于林浩初的感qíng,已經不再是最初開始時那種簡單的少女內心的萌動。慢慢走近他,慢慢了解他。見識到他的喜、他的悲、他的慟,甚至他的淚,她的心已經完全被他緊緊的攥住,呼吸不能,歡笑不能,痛苦不能。 打開臥室門,林浩初安靜的在g上躺著,白色的g單和被子,他白色的襯衫隱匿在里面,只有烏黑的發絲在那一片白色里越顯分明。黑白相間,好似一幅清冷的黑白墨畫。喜樂走過去,掀開被子一角,悄悄的躺了上去,頭輕巧的枕在了他的肩上。 林浩初緩緩的睜開眼,看著白色的屋頂,抬起手順勢將她攬住,兩個人安靜的躺著。 良久,林浩初忽然開口,他走了?可能因為太久沒有出聲,他的聲線有些粗噶。 嗯。喜樂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他都告訴我了,林浩初,你才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林浩初的視線移到了屋頂的水晶燈上,璀璨透明的水晶里倒影出兩個人相依相偎的場景,他又重新闔住眼,好像很累的樣子,我以為他很怕他的身份被知道,沒想到他會主動告訴你。 喜樂輕輕嘆了口氣,他,應該是真的知道錯了。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很久之后,喜樂看了看他的臉,他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喜樂側過身,往他懷里埋了埋,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林浩初的鎖骨上,他的手臂緊了緊,低聲哄著她,怎么忽然哭了? 喜樂壓抑著自己抽泣的聲音,身體開始顫抖,她緊咬著自己的食指,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卻死死的不說話。 林浩初側過身與她面對面躺著,吻去她的眼淚,他忽然低低的笑了,眼睛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喜樂,你的眼淚是甜的。原來,有人在乎的感覺是這樣的。 喜樂被他逗笑,揪著他的衣襟亂抹一氣,鼻涕眼淚都往他身上蹭。 林浩初,你要快點好起來。我的心都快要不能負荷了,你呢,還能承受多少?喜樂悶在他胸口,說的話有些甕聲甕氣,她真的害怕有一天他會承受不住徹底崩潰。秦喜樂的世界沒有林浩初,她無法想象那一天,即使,他從未坦誠過愛她,至少,他的依賴,她清晰可知。于她,這就夠了。 林浩初吻著她,捧起她的臉,好。后天,我們試試。后天,15號,他想嘗試下,至少,為了她。 喜樂笑著點頭,勾住他的脖頸,你一定會好的。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保時捷里,何詠清拿著手機慢慢摩挲,海風透過開了一半的車窗chuī亂了他的頭發,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沉默了很久,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按下撥號鍵。電話接通,那端傳來了記憶深處被刻意遺忘了三十幾年的聲音,喂。 何詠清忽然沒了言語的勇氣,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那端的人又喂了一聲。 是我。何詠清緩緩的說著,心里翻騰起萬千qíng緒。 那端沉寂了很久只剩下兩個人清淺的呼吸聲,意料之中的嘟嘟聲傳來,何詠清沉沉的靠在了椅背上,看著一片蔚藍,心里百轉千回,他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 葉鴻猶豫了一會,她了解他的個xing,知道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拿起手機一看,我必須和你見一面,時間你安排,如果你不想我直接去找林慕錦的話。 她氣憤的把手機狠狠摔在了地上,結實的機身還是被摔得手機與電池分離開來。何詠清,你除了bī我做不想做的事,你還會什么?她痛苦的跌坐回g上,刻意遺忘的記憶剎那間如洪水猛shòu般奔涌而來,那些年少時的歡聲笑語,記憶里那個英俊少年的純白襯衫她淚流滿面,低聲呢喃,時至今日,你還回來做什么? 故人 和葉鴻相見的場景,何詠清設想過一千遍,在夢里也夢到過無數次。如今,當那個朝思暮想,即使跨越時區跨越國界都無法切斷思念的人坐在他對面,他卻只覺得陌生,覺得甚至有些恐懼。多年前犯下的錯,他一直在逃避,如今真的不得不面對,他忽然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毛頭小子那般,青澀膽怯,在她面前,沒有一點自信。 葉鴻低著頭,視線一直停留在咖啡的潔白杯壁上,沒有看對面的他,那個想忘,想恨,卻時時纏繞在夢里的人。 何詠清首先打破了沉默,你還好嗎? 葉鴻jiāo疊在膝蓋上的手指,指尖輕微顫抖了下,音調沉穩,如你所見,還好。 何詠清看著她,她比以前豐腴了些,皮膚依舊白皙細膩,臉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跡,還是同齡人里氣質姣好的那一型,從年少起,她就是最出眾的,他一直都知道。他斂下眉,他對你好嗎? 葉鴻有些煩躁的看向窗外,嗯。 何詠清蹙起眉,葉子,能不能好好和我說說話? 一聲熟悉的葉子勾起了葉鴻心底被妥帖安放的柔軟記憶,她有些惱怒的瞪著他,不要再這么叫我,你不配!從你決定拋棄我,和你那個所謂大哥的女兒在一起開始就不配! 何詠清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你還是愛我的對嗎?不然為什么到現在你對我的反應還是這么qiáng烈? 葉鴻鄙夷的看了看他,有些嘲諷的說,愛你?我傻了七年,難道你以為我還會再賠上之后的幾十年?你覺得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她有些激動,以至于說完了臉色都有些cháo紅。 我這次回來想帶浩初跟我走。他手指輕輕的敲擊在桌面上,不動聲色的說著,我沒想到,他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既然留下了他為什么就不能善待他,錯的是我,何必要遷怒于他? 葉鴻抿了口咖啡,氣息慢慢平穩下來,當初我就不準備留下他,若不是慕錦執意要留下,我早就打掉了。說完她看著何詠清的眼神里滿是恨意,因為我一點也不想再和你這樣始亂終棄的人扯上一丁點關系,所以,提起這個孩子,我只會說,自己是被一個混蛋給□了??吹剿?,我就會想起自己在你身邊的七年有多傻。一直做著你跑我追的游戲,明明被你耍的團團轉,卻還自己騙自己說你有多愛我,直到親眼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想起年少時的荒唐,她越發的氣悶。 當看到何詠清明顯被自己激怒的臉時,她忽然心qíng大好,笑得越發艷麗,如何,現在看來,生下他也不完全算是壞事,你的兒子,卻隨了慕錦的姓。感覺怎么樣? 何詠清放在桌面上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手背上的青筋bào起,這就是你報復我的方式。 葉鴻嗤笑,報復?我要是想報復你的話,應該能做更多吧?畢竟,你當初對不起我的事,也不只這一點點? 何詠清壓下心中升起的怒氣,慢慢說道,我知道我當年傷你太深,咱們之間的恨你將來想怎么算都行?,F在浩初的病似乎很嚴重,我們應該多關心他一些,虧欠了他這么多年,現在是該好好補償他了。 現在想當好爸爸了?之前做什么了。說完她雙手環胸,瞇起細長的丹鳳眼,你太太呢?沒為你添個一兒半女么? 何詠清沉默了一會,似是很難啟齒的樣子,我有個兒子。但是,已經沒了,癌癥。 葉鴻忽然覺得諷刺,對這個當年做盡壞事的人居然還抱有一絲期望,她還真是越活越天真了,原來是這樣,不然,還根本想不起你在中國還有個兒子? 何詠清連忙解釋,我之前也根本不知道,當年我走的時候你并沒有告訴我你懷孕了。 告訴你有用嗎?告訴你你就會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就可以再接受那個當著我的面和其他女人上g的男人? 何詠清有些挫敗的垮下肩膀,我那時候太年輕。年少氣盛,不懂愛qíng,不懂珍惜,只是一味的把她當作一株擺在身邊可供玩賞的牡丹,甚至不惜傷害她,刺激她,最后直到她完全枯萎,完全敗落。才知道她已經深深扎根在了自己心里,斬不斷拔不掉。 其實,只有何詠清自己知道,他的骨子里是自卑的。在她面前,他總是會被她的光芒刺痛,總是被她的gān凈給灼傷。面對她,他總是會忍不住的想破壞,想讓她也和他一樣,萬劫不復。 是嗎?我也是當時太年輕,才會不惜眾叛親離愛上你這個小混混,才會跟個傻瓜似的非你不嫁。葉鴻說完拿起包,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何先生,我覺得咱們沒什么可說的了,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