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是萬人嫌 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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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旁聽席的年輕研究員們,已經因為這幾天內的高強度反差轉折被震撼的一臉懵逼了。 昨天還在因為薛慈被判為間諜憤怒痛苦,做好“聯名上書”為他申冤的準備,今天就被告知,其實真正的間諜是他們的一名教授和朱文云——至于薛慈被審判?那都是演的,為了釣大魚嘛。 以至司空翊一想到自己昨天在審判庭上的反應和對審判長的憤怒失望目光……都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也好在他們沒添更多亂。 其實這次的審判,這群研究員們都是不應在場的,但是華教授看他們多有掛心薛慈,才格外破例,讓人旁聽。 雖然司空翊是一邊旁聽一邊社死,其他人倒是低聲討論開了。 年輕人們對國家立場這種大是大非都看的很清,格外一致鄙夷這群國jian,也沒什么討論度,說得多的反而是朱文云的事,畢竟大家都是搞科研的,碰到這種事可真是代入感太強,拳頭已經硬了。 “之前朱文云說他自己搞出來研究成果的時候,我還懷疑了一下他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然后就是愧疚,覺得我不應該看輕別人,好家伙,這會白愧疚了?!?/br> “他昨天和副隊發火那模樣,我還真當他受委屈,研究是自己做的才這么義憤填膺……結果就這?不害臊的?” 卷毛研究員進來插話,“你們是沒聽到那天朱文云和隊長怎么說的,我學學……‘你不會生氣吧?我聽說教授們最期望你能出成果,怎么是我做出來了,你落差是不是很大???’嘔,一個學術敗類還好意思在真正的研究員面前炫耀,他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入戲太深了吧?” “別學了別學了,你再學我都想打你了!” 卷毛連忙往后縮了縮,帶著遺憾地道:“那不成。你們這么說我都有點后悔,這會也打不到朱文云了。還得是副隊賺到了,早知道那天我也跟著他動手?!?/br> 無辜被cue的副隊司空翊虛弱一笑,有些想把那天的記憶都從他們腦海里摳出來。 到底證據太全面又是鐵證,審判很快結束。吳竭和朱文云將被帶去嚴加看管起來,等待上面接手,還得清理其他蛀蟲。 而薛慈則提了個要求,在吳竭被關起來前,最后和他說一句話。 薛慈現在地位特殊,審判長倒也同意了,給薛慈五分鐘的交談時間,只是身邊要有安保防護,距離也不能進五米內。 薛小少爺只好站在五米開外和吳竭說話。 吳竭死氣沉沉地抬頭看向他,不知道這個心機陰險的少年還能和他說什么。 薛慈唇角是翹著的,笑容漂亮得有些妖異,“第二次你從我這里偷到的研究資料,已經傳給y國了吧?” 吳竭不吭聲。 薛慈說,“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那次的數據有一些地方,我算錯了。按照那個方向,永遠不能更近一步?!?/br> “希望他們能早日發現?!?/br> 吳竭被激得猛地抬起頭,瞳孔外擴,不可思議地死盯著薛慈。 薛慈問他:“你還滿意嗎?” 第144章 掉馬 吳竭和朱文云被批捕,只是第一步。 要從深層淤泥當中徹底拔除腐朽植木的枝干自然是極耗費時間的一件事,從上面震怒的態度來看,這件事也決定了要嚴查、狠查到底。不少埋得深的、或者是還留著有些要處的釘子俱被挖了出來,批捕判刑,一氣解決了。而研究員們也暫時停了研究進度——潛龍基地中的相關人員也要重新徹查一遍,總不能讓吳竭這樣的人混進來第二次。 在這段時間內,研究員們也算合理放假了。 當然更深層的原因,還是拿來給薛慈休息養神的。經歷過這么一番構陷,又和犯罪分子近身對峙,薛慈屬實不易。后面為了釣吳竭這尾大魚,還穿上囚服上審判庭走了個流程——雖說是作戲,也總覺得有幾分沾晦氣,在潛龍基地研究院這么科學氛圍濃郁的地方,都連夜熬起了柚子水。 說到底,這位是真正想出了復制芯片研究方向的天才研究員,且rou眼可見的,日后的深度改進也得經薛慈的手,是獨一無二的屠神計劃主導者。 雖然華女士和幾位教授們沒提,但私底下卻商量過,為薛慈申請二級芯科勛章。 目前獲得過這個榮譽勛章的,幾乎都是國寶級的芯片專家,薛慈還沒正式進入國芯院,反而要得二級芯科勛章了……多少有點啼笑皆非的命運感。 不過現在這會,整個基地都得把這位當寶貝供起來,生怕哪磕碰了影響研究。連作息飲食都有了嚴格規定,專人看護,每天來往的基地維穩人員大半都是為了保護薛慈安全調動的。對這種截然不同的“特殊待遇”,原本在潛龍基地中是不可能實現的,但這會其他人都沒什么意見——那薛慈能和他們一樣嗎?光是他出的研究成果,這會說不定都成了y國之流的眼中釘,自然要保護好人身安全。何況薛慈本身的科研能力,那都是國家財產。 他隨便熬個夜傷神,都不能是個人問題,是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為! 薛慈對這種轉變……不能說是適應,但哪怕不大習慣,薛慈也能理解現在是特殊情況,倒不會因為這些就和負責工作的人置氣。 唯一的好處就是薛慈現在某方面自由權限被放開了,雖說還是不能離開基地,但可以自由選擇通訊對象,時間不受限制,通話也不會被監控。 畢竟這會整個基地中,再沒有比薛慈更立場清明、不被懷疑的人選,誰泄密都不會是他泄密。 潛龍基地中的人員倒陸續被換出去幾個,萬幸是除去吳竭外,也沒什么大變動,明日就可以繼續研究。 教授們雖說苛刻嚴厲,但這會難得破例,讓這群年輕人最后放縱一夜,舉辦了基地內的小宴會,還格外“開恩”,弄了幾瓶酒過來。 基地內原本是不準飲酒的,眾人也都遵守得很好。難得開特例,就算是不饞酒的研究員,這會也起哄起來了,非覺得搶著喝更香。 薛慈也穿行在宴會當中。 他不好酒,就沒和那群快小半年沒見過酒精的同僚們搶。結果司空翊見他滴酒未沾,還以為薛慈是謙讓這群哭天嚎地一個比一個會演的同事,偷拿了一瓶剛開封的紅酒過來,要和他分享。 薛慈哭笑不得,但也沒拒絕司空翊的好意,取了酒杯過來,和他偷偷倒了半杯。 結果還沒入口,就聽有人眼尖地說:“誒,隊長和副隊在那干什么呢!” “??是我看錯了嗎,副隊手上還有一支酒?” 有人拱火:“好??!背著我們吃……喝獨食!” 要換做以往,這群人是怎么也不敢去捋司空翊的虎須的,但這會氣氛正酣,又都喝了點酒壯膽,頓時鬧騰起來了,有人手快腳快就想來搶酒——司空翊被這氛圍一激,不知怎么也倔起來了,偏不肯給,還拉著薛慈要跑。 他神色激動,臉漲得通紅地一聲“跑!”薛慈也就下意識地跟著司空翊跑起來。兩人年紀輕,腿腳還輕快,一下把后面人甩出一截,但偏又沒徹底甩脫,只好又躲又藏,最后甚至滾進了密林里遮掩著身形。 聽著附近傳來踩著枝干的腳步聲,連呼吸聲都變得無比輕緩。 薛慈腦子還有點發暈。 他們為了這瓶酒多少有點太拼了吧?和躲追殺似的。 那腳步聲久不離去,司空翊微站起身,拉了薛慈一把,說:“你帶著酒走,等會我引開他們!” 那場面多少有些悲壯。 薛慈抱著一瓶紅酒,看著司空翊,神色無辜:“倒也不必如此?!?/br> 司空翊:“……” 他也猛地反應過來了,這都什么和什么??!叫這群人都給他寫檢討去算了! 他也是腦子被這群人帶笨了,暈暈乎乎做出這種丟臉的事。再一看薛慈因為疾奔而略微發紅的面頰,身上衣物也沾了些碎枝末葉,心中更是悔恨,臉更是又紅又白,低聲吶吶道:“對不起?!?/br> 薛慈看他情緒忽然低沉起來,還有些奇怪。 “我老是做出這種……”司空翊臉色最終還是蒼白起來,“蠢事?!?/br> “怎么突然這么說?” 薛慈見他失落,問,“酒杯還在嗎?” 司空翊雖然跑的快,但酒杯卻是好好揣在身上。這時候愣了一下,也沒愣神許久,自覺拿出來了:“這里?!?/br> 薛慈沒接過,倒是給司空翊倒了半杯酒,也給自己倒了半杯。剩下的半瓶紅酒就放在松軟樹葉堆成的地面上,不顧忌地隨意坐了下來。 “你抬頭?!?/br> 今夜不見明月,卻有星辰萬點,熠熠生輝。 薛慈說,“很少能看到這么漂亮的星空,多謝你拉我出來,星空佐酒?!?/br> 他對司空翊眨了下眼,抬起手臂說,“干杯?!?/br> 司空翊微微發怔,好半晌后也跟著坐了下來,和薛慈碰杯。 “干杯?!?/br> 他本以為這會是一個沉默靜謐夜晚,但薛慈飲了一口酒后卻突然開口。 “謝謝你?!?/br> 司空翊差點沒把紅酒又嗆到衣服上。 或許薛慈對他態度更惡劣一些,對他生氣發火,司空翊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的慌張。但偏偏薛慈和他說“謝謝”…… 他一下間,都和屁股燎了火一般,恨不得蹦起來。 “謝、謝什么?”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不要這樣安慰我?!?/br> 薛慈像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微微彎唇望過來,剎那間如有星月生輝,教人挪不開眼。 “我沒有安慰你,是認真的。謝你那天為我說話,我都知道的?!?/br> 那天的場景他雖沒親眼目睹,卻也聽教授們說起過。其他人他一一道謝過,唯獨司空翊他想更鄭重一些,一直沒找到機會說。 司空翊便又想到那天他有多丟臉,還差點跪下去,又險些鬧出事端,耽誤薛慈他們的計劃。一下臉更脹紅,“那算什么?你不要再提了,我太丟臉了……” “我一點都不覺得丟臉?!毖Υ日J真道,“我很慶幸,會有人愿意相信我?!?/br> 薛慈這一世以來,一直是有些自卑的。 即便他知道那些原委,卻也不再是從充裕寵愛中長大的少年,做不到純白無暇。他小心翼翼接觸著這個世界,擔心如記憶里一樣被刺傷,哪怕反饋而來的總是圓弧,也總是進退躊躇。 但這樣的他還是能收獲到許多愛意。 來自長輩、親人、愛人、和朋友。 薛慈仿佛徹底放松下來。酒杯喝空后就隨手放在了一邊,他躺在松軟的樹葉上,雙手墊在腦后,星光映出的幽點光芒都落在他的面頰上。 司空翊低頭望去,心中突然悸動得厲害,心間鼓鼓脹脹。 他按住了胸膛處的那個位置,突然問道:“薛慈?!?/br> “嗯?” “你和你男朋友……” 司空翊撇開了眼,“感情很好嗎?” 薛慈不知道為什么話題突然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上。只是他雖然不愛對外說私人生活,卻也不大介意朋友會問起這個話題。 薛慈如實道:“很好?!?/br> 這次司空翊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愛他嗎?” 其實還從沒有人這樣直白問過薛慈這個問題,薛慈也沒有很直接地和謝問寒說過“我愛你”。 薛慈想,從最開始說的“試一下”,直到現在,謝問寒到底占據了什么位置。 其實也不要多少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