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是萬人嫌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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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不發一言。薛慈又忽然道,“現在言家的第三代中,似乎只得言喻少爺一位,也是順位的第一繼承人?!?/br> 言喻聲音干涸,半晌擠出來一個字:“……是?!?/br> 哪怕只這一字,都有些有氣無力。 薛慈笑了一下。 “言森會想要更多的選擇的,”他輕聲說,“既然是繼承人,當然要好好挑選一下,不是嗎?” 言喻想到那些未被承認進言家、低賤骯臟的私生子們,胸口仿佛喘不上氣來的疼,不可思議地望向薛慈。 第60章 朋友也可以約會 難道真憑著他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父親,甚至是整個言家的重要決定嗎? 言喻不敢想。 但他的身體卻無比誠實地顫栗起來,神情早已不見先前的張狂肆意。相比起身體上受到損傷,他更加害怕失去現在所擁有的超然地位,這種恐懼甚至可以讓他放棄原本在意的矜貴身段,嗓音干澀地道:“對、對不起,是我口出狂言,冒犯了您?!?/br> 那語氣已經是接近哀求了,“希望您不要和我這種小人計較?!?/br> 那些個跟在言少爺身后吃湯喝rou的紈绔子,一時都一副天塌模樣。顯然他們是決沒有看過言大少這樣忍氣吞聲、伏小做低的時候的。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面色慘白地看向薛慈,喉結滾動兩下發不出聲,實在想不明白怎么剛才看中的勾魂美人就成了要命的閻王。 薛慈倒是沒再去看他們擠出來的干澀難看的笑容。 他手上的碎酒瓶挪開了,也不再踩在言喻的胸膛上。薛慈站起身,目光冷淡地瞥過現在失魂落魄的言喻,看他那頭黃毛發梢上滴落的酒液,像剛淋完一場雨般狼狽,被澆了個透徹。 目光如同一片雪花消融,點在言少爺身上,落下一點冰涼后便再無痕跡,悄無聲息地收了回來。 但言喻沒感覺到有多輕松。 反倒依舊有無形磐石強壓在他胸膛上,沉甸甸的,比方才薛慈那腳更重,他喘不過氣來,連站起身都一樣是臉色慘白的癆病鬼模樣。 薛慈對待其他人倒還是很客氣——比如lm的老板。 神仙打架,“小鬼”自然不敢旁觀,免得被殃及。但薛慈掀出這驚天動地的動靜,打破了一排的烈酒,對lm老板還能笑得出來。還是那種隨意又抱歉的笑意,簽了賠償賬單,拿卡出來付款。 今天就算是言喻買單,老板都不一定敢收,又何況是這位比言喻還厲害,活生生的閻王了。 lm老板扶正了將歪掉的眼鏡,對薛慈陪笑著說不打緊。根據lm店內的規矩,他今日消費都是該免單的——先前表演的反響,那可真是非同一般的熱烈。 “那是喝掉的酒?!毖Υ群退v道理,“這是器物損失賠償?!?/br> 這種世家少爺,還怪講規矩。 老板不敢再推拒,迅速算了金額,給薛慈打了折,算完賬單,恭恭敬敬地送人走出去。 薛慈剛走出兩步,正好看見被保鏢們壯碩的身形攔在外面的謝問寒。 謝問寒:“……” 薛慈:“……” 就算是薛慈,也有些行兇暴露后的不好意思。 薛慈說,“讓你看笑話了?!?/br> 他不等謝問寒答話,看見那群保鏢們還直生生佇那,臉上略帶茫然神色。 按道理,這些保鏢是應當收拾敢傷害言少的任何人的,但是言少都已經先服了軟,自然也無措起來。聽見謝問寒在背后冷冷淡淡地說道“讓開”,才一氣讓出一條道來。 謝問寒從容不迫地和薛慈碰了面,挑剔地瞥了那群壯漢一眼,聲音冷淡,帶著凌人的傲慢,“言森讓你們跟著言喻,可不止是保護他rou體上的安全。也是看顧好他,以免這蠢貨做出會牽連全家的蠢事來。在這一點上,你們連一個都成不了事?!?/br> 沒看顧住言少爺的保鏢們,頓時都露出了心虛與惶恐來,唯唯諾諾地垂首,生怕被繼續挑揀出錯。但是那兩位少爺并未再關注他們,薛慈與謝問寒一并離去。隱約還能聽見謝問寒輕聲說道,“那言喻囂張成那樣,我還以為是什么人物。尚不及你分毫,作態倒是擺了個十成十?!?/br> 薛慈只一聲輕笑,像懶得計較。 林白畫在后臺中發呆,雖然聽到lm內場傳來的巨大聲響,但他不是愛看熱鬧的人,沒去看。只隊友回來對他擠眉弄眼地說,找他麻煩的那個闊少爺碰上了硬茬,現在正狼狽著,要不要去看好戲。 林白畫頓了頓,才說道:“懶?!?/br> 他又問:“后來的那個主唱怎么不唱了?他下臺了么,我想去找他?!?/br> 林白畫對貌美的美人不感興趣,對折辱他的權貴如何被打臉不感興趣,只對能唱出那兩曲歌的歌手感興趣。他站起身,才發覺隊友詭異地看他兩眼,臉上神色似有些糾結,“你想去找他?” “林神,別了?!标犛焉裆\懇地勸說他,“他就是那個‘硬茬’,比闊少爺還來頭大的世家子,那種人我們還是別去接觸的好?!?/br> 林白畫一下怔在原地,神色難辨的詭異僵硬。 · 薛慈和謝問寒離開了酒吧,外頭月朗星稀,彩燈絢爛。走出很遠,早離開lm附近,能確定絕沒有人跟著的時候,薛慈才將臉上面具解下來,有些壓不住地露出一點笑意。 “言喻今晚恐怕被嚇得不輕,”薛慈笑道,“你倒很配合我?!?/br> 謝問寒也跟著摘面具,瞪著一雙黑沉的眼和薛慈對視了幾秒,才后知后覺地應:“嗯?!?/br> 薛慈剛才也就是唬弄一下那言家的少爺。要論出身,薛家的確比言家要勢大許多,像是主干與分枝的差距。主干可輕易舍去繁縟枝葉,分枝沒了主干卻只??菟酪粋€結局了。 但薛慈現在都已經背出薛家,當然不能、也不會再拿薛家壓人,好在被養出來的一身貴氣總裝不出假,拿出來騙人剛剛好。又有面具遮一遮樣貌,就言喻那樣嚇得失魂落魄的模樣,恐怕也不敢再去調查下今夜教訓他的是什么人。 薛慈的眼睛像在發亮,如同今夜繁星的光都照在他眼底。他打趣地道:“果然口罩面具這種東西要常備,做壞事剛剛好?!?/br> 謝問寒看著薛慈的神情,也不帶掩飾地跟著笑起來,恐怕他自己都沒發覺,此時他的神色有多溫柔愉悅,跟著認真地道:“對?!?/br> 除此之外,謝問寒又想了想,“也不全是唬他?!?/br> 這低聲一句,薛慈未曾聽清,“嗯?” 謝問寒神色認真,“他今晚得罪你,是一定要倒霉的?!?/br> 薛慈將這句話當成個美好“祝愿”,笑起來,“那就祝他人惡有天收?!?/br> 今夜已經很晚,薛慈一連經歷碰到前世讓他揪心的前偶像、和言家大少爺斗狠這兩件事,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也懶得再想他和薛家種種,更沒時間惦記前世那些扭不開的惡緣了。 他先和謝問寒提了告別,兩人各回住所。 “阿慈?!迸R別前,薛慈聽見謝問寒這么喊他,略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去。 “薛慈?!敝x問寒的確喊了他,只這會又好像是正常的稱呼了,神色自若地看向小少爺,發出邀約來,“明日你還有空嗎?” 現在的薛慈,什么時候都算有空。 兩人又這樣平淡無奇地約定下來。 謝問寒將那本“散心秘笈”吃了個通透,但凡里面提到的活動,都去試了一遍。 洲城本便地廣繁華,玩樂之地更多如繁星,堪稱各省市中的上游。今日謝問寒和薛慈去馬場賽馬,認領了兩匹溫順漂亮的馬駒;明天就是跑到人造的雪山雪場里滑雪,去巖壁上攀巖,去出名的隕山崖角玩蹦極。也有跑得遠的時候,就在洲城的附屬縣區,在游客罕至的熔巖洞xue中看風景——雖然最后還是被薛慈玩成了材質調研和研究,最后發現這種萬萬年形成的特殊石質說不定是一種導體,可以用在芯片實驗的研究中。以至于其他游客是購買旅游紀念品,他們是成了采集樣本。 只不過兩人依舊玩得開心,謝問寒甘之如飴。 旅游區內的商販看他們兩兩成行,并肩站在一處頗相配,以為他們是一對來約會的戀人,過來推銷“情人石”。 “情人石”只是些色澤漂亮的心型石頭,女孩子說不定會更喜歡些。商販口吐蓮花,賦予不少愛情傳說,加上嘴皮利落,一連串的稱贊相配與吉祥話下來,那些熱戀中的戀人,就算不想買也被捧得飄飄然,沖著它“長相廝守”的寓意,也要納入囊中了。 但薛慈毫無波動,只細細打量石質是否特殊,有沒有收容價值。在確定這只是人工量產的造物,并沒有什么利用價值的時候,便準備拒絕商販。又聽見耳邊傳來謝問寒冰冷平淡的解釋,“我們只是朋友?!?/br> 正賣力推銷的商販神情頓時僵住,很有些尷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誤會了?!?/br> “不過你的石頭挺漂亮?!敝x問寒低垂著眼,“拿一袋吧?!?/br> 一袋中的情人石分量不少,商販帶過來的貨居然一次性賣出去了,他兜里塞滿著鈔票,空手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是飄忽的,有點不敢置信,這可真是開張吃三年啊。 薛慈沒想到謝問寒會喜歡這種人工制造,漂亮卻無用的石子,還一次買了這么多,便又多看幾眼,試圖找出它們有什么格外意趣的地方,“你要拿回去收藏?” 謝問寒看他一眼,緊繃著唇角,“送人玩。一個朋友送一塊?!?/br> “換成是我,這一袋送十年都送不完?!迸笥押苌俚难Υ日媲閷嵏械卦u價道。 “……我也差不多?!敝x問寒含糊地說,“先送你一塊。薛慈,你挑一下?!?/br> 于是薛慈當真去挑了一塊,還挺認真,從這些長相差不多的情人石里挑出了個形狀略不一樣的。 他雖然不欣賞,以至不會主動購買這種機械量產品,但如果是朋友的禮物,就賦予了它不一樣的意義,反而會認真保留起來。 只是在薛慈挑完石頭后,看著身邊來往的那些行人情侶,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他笑著道:“這樣看來,我們倒真像是來約會了?!?/br> 謝問寒輕輕應了一聲,“……嗯?!?/br> “……朋友也可以約會?!?/br>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我們是朋友 之后:我裝的。 第61章 回到京市 從那夜開始,言家就開始走了背運。 談好的合作,對方寧愿違約賠款也不繼續跟進;原供應商突然斷貨,怎么談也決不松口;申請的融資條約,在三天內被盡數打回,一件都沒成。除經濟封鎖外,人脈鏈還斷了。言森原本擠進的圈子,被有意無意地排出,不得其法,倒是有位曾結姻親的好友隱晦暗示他:言森兄弟,你別做無用功了,好好問問這些天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言森雖然囂張,但也很知進退,打壓的都是沒背景又不如自己的,實在不知道得罪哪尊神佛。等他充滿苦悶的回到家中,滿身郁氣,嚇得這些天一直提心吊膽的言喻崩不住了。 言喻心理壓力本就極大。他很想將犯過的渾事隱瞞下來,跟著他出去的保鏢及跟班都被三緘其口,一點不敢提。但言家接連走背運,父親都把工作上的不順利帶到家里來了,他戰戰兢兢,怕被發現后打斷兩條腿,還是主動找父親招供了那夜出去得罪人的事。 ——果然被言森打沒半條命,還是言母攔著,勉強能爬起身。 知道癥結,當然不能坐以待斃。言森去lm調查一番,知道那天夜里是薛家的小少爺,帶上禮物和闖禍的兒子,去薛家負荊請罪來了。 薛正景事忙,接待他們的人是薛家大少爺,也能算半個掌事人。 言森老實道歉完,就見薛浮的臉上神色變了。 “你、你們就這樣欺辱我的幼弟?”他咬牙切齒。 薛慈離開薛家這件事,知道的人其實不少。但言家這個層面,消息處于不太靈通的那掛,他又不刻意打聽,也沒人有那個膽子日日在人前提薛家私事。就現在,言森還不知道薛小少爺離開薛家的事,十分惶恐。 薛浮就不一樣了。他以為言家兩人是知道這事的。 在這個關竅上,薛慈還沒離開多久,就被旁人欺凌。薛浮本便放心不下薛慈,愈加覺得這兩人是仗勢欺人,還來打探薛家態度,要將阿慈當軟柿子捏。面上神色倏然冷淡下來,將兩人直接趕了出去。 并且記著仇,在后續上沒留手的睚眥必報。 從那日起,言家就發現自己不僅是倒霉,還是雙份的倒霉了。 有個言家找晦氣,薛浮心下越想越不忍。又正式和薛父提了一次,就算是哄騙,也要將阿慈先帶回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