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 第138節
“——他跟誰???” “誰他媽知道,”懷郁跟著吹了聲悠長的口哨,目光在一旁坐立不能的南煙臉上打了幾圈轉兒,卻是忽然又嗤笑起來,“哎,怎么是你???” 好像忘了她的名字,只記得這張臉,有這么一號人。 姓名全無,就只剩個“哎”了。 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南煙的出現并沒有掃卻懷郁的好興致,他還挺興奮,又招呼盛司晨:“盛司晨,這不是之前裝你‘學妹’騙錢的那個么?記得嗎?就那個,你和施蓓蓓結婚前她姐找的那女的——” 人群忽然沸騰,南煙頓時成了話題中心。 “……誰啊盛司晨?!?/br> “懷郁,什么事兒???我怎么不知道?!?/br> “誰被騙錢了——” “騙錢”二字更像是鋒利的芒,南煙卻是不慌不忙,牽起唇角,對懷郁作出個還算大方的笑容來: “懷醫生,好久沒見,話不能這么說吧?!?/br> 懷郁才要說話,南煙卻是又款款落坐在懷禮身旁。 懷禮自剛才便沒說話。 在南煙眼里,他像是與懷郁一同看她笑話的。 她不再瞧他,人卻是挨近,一近再近。 裙腰后側恰恰一道引人遐想的雪白,頭發短了,單薄纖柔的肩背流瀉,脊骨一灣溝壑綿延到腰窩去。 她一向太懂得利用自己。 懷禮覺察到她這些小心思,只無聲地笑。 任由她近了,方才酒意未褪,嬌嫵的側臉朝向了他,目光飄忽卻有意不落在他的身上。 俄羅斯那一夜,她也如此坐在他的身旁,信手拈局,談笑風生。那時他和她的對面是個酒莊的男人。 她的目的是他也是他。 如今倒真像是玩不起了。 “肯定是誤會了,我不記得我得罪過你,”南煙自顧自排開面前酒杯,琥珀色液體漾了開來。 她一一倒上酒,自己先拿了杯,再向懷郁推去,“有誤會也沒關系,今天是懷醫生生日吧?那祝你生日快樂?!?/br> 又向懷禮推了杯去。 她輕輕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頗為真誠。 “再祝這個懷醫生新婚快樂,” 她酣意懶懶瞧他一眼,又靠近他。 耳語。 “——而且,你說你經常想起我,所以到底是誰玩不起???” 她不在意他會不會喝,也不在意他是否會回敬,只喝了口自己的那杯,裙擺掃過他腿面,人一晃便走了。 . 南煙補上口紅靠近鏡子,與另一個自己對視。臉貼著臉,如此將自己看的十分清晰、透徹。 她又在一側墻邊兒靠了會兒,輕呼了口氣,又闔眸。 大腦這才清醒了。 手機上積累了幾條未讀消息。 徐宙也忙著把他外公這兩年沒賣掉的畫送展,很晚才結束,給她發來消息,問她現在在哪里。 畫廊徐宙也執意要開,鄭南禾也沒說過,這的確是為了她沒錯——他做過太多為了她的事情——所以這次的單子她一定要成功。 夠開畫廊她就停手。 她曾也算是在鑒情師這一行摸爬滾打過,走南闖北還遠赴過俄羅斯——也許真的是報應,讓她摔了那么大個跟頭。 再次確認了一下目標,身高、體重、穿著幾乎都符合,那男人伏在吧臺前買醉,看著老實巴交的。 發給她的消息只提供了這些信息,其他什么都沒有,連未婚已婚都不清楚。 這些都只能靠南煙自己琢磨打聽。 南煙要了杯無酒精的氣泡蘇打,直接坐到男人身邊,邊還笑著問。 “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漂亮的女人在這種場合總是惹眼,男人有點受寵若驚。 南煙只感覺他與當初俄羅斯酒莊的那個男人無異,靦腆古板,女人緣并不好,不會聊天,總要她引著話題才肯向下說。 男人倒十分殷切,同南煙聊了一會兒便暢所欲言了,一肚子苦水無人傾訴,于是南煙裝作一副善于傾聽的露水知己的模樣,熱情矯揉,臉都要笑僵了。 也許酒精作用,她靠在吧臺邊兒思緒又開始飄。頭頂一片斑斕的五顏六色,燥悶的夏讓渾身都不舒服。 這時候總想。 下一場雪就好了。 她最喜歡下雪了。 年少時總迷戀壞男人,她后來卻偶爾會想,以后她也許會和這樣一個老實巴交、不善調情的男人結婚成家。 比起那種稍縱即逝的浪漫,她其實只想要一份普通的安定。 一直以來,安定的感覺對她來說實在太難能可貴。 就像是懷禮那樣的男人,也會有想要安定的一天。 迷迷瞪瞪地瞧了會兒調酒的帥哥,心里又想著,如果這個男人也很有情調,很壞,很溫柔,很會接吻,沒準她也會想和他多聊幾句,會想和他上床。 其實名字都不用得知。 一瞬間的快樂也是快樂。 唉,她是真的醉了。 男人又說了些什么南煙沒聽見。他胖得圓潤,手短腳短,從高腳凳下去時挺滑稽。 她不禁抿唇笑了起來,只顧著點頭。 他走后許久她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同她說他要去洗手間。 他走后,她卻又在想,這個人不會已經得知她的目的,知道她是來做什么的吧? 這個新的接頭人擺明要拿這一單考驗她,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光想想南煙就慪火。 等了許久,身旁好像又來了人,找吧臺要了什么。 一縷氣息在她身邊停頓,清清又冷冷。 南煙勉強支起身子,無意識地轉頭。 便撞入男人幽深的眼底。 他頭發的確短了——昨夜在舊畫廊她就注意到了——多了些不合年紀的銳氣,語氣卻還是溫和。 是笑唇。 不笑也像是在笑。 他拿了瓶酒,領口敞開,鎖骨下一粒暗紅的痣。 她還未看清,他卻是又微微傾了身,看著她,溫聲地笑。 “你對誰都這么熱情?” 第82章 上當 82.上當 離的很近。 他俯身下來的這個角度, 她稍一抬頭,便能迎上他柔和的,又帶有幾分笑意的鼻息。 她呼吸跟著一沉。 他是弧度單薄的雙眼皮, 瞳仁黢黑。很好看。 這么注視著她,眼中卻始終情緒平平。 南煙確實醉了。 他們這么近,她卻始終沒從他身上嗅到酒氣。他比她清醒。 又是她支起沉重的腦袋,倚著吧臺,朝他瞇了下眼睛, 還挺正兒八經地答:“我也沒那么隨便, 我只對我感興趣的男人比較熱情?!?/br> 她那眼神兒掛著微醺,卻是比他戲謔、更毫無波瀾地打量著他。 好似在說—— 你也不過是我曾感興趣的其中之一罷了。 懷禮沒說話, 唇角彎著。好似在笑。 “噠”的一聲輕響,他將手中的酒瓶輕輕放下。放在他與她之間。 南煙不解, 迷蒙的目光從酒瓶緩緩地梭巡到他,才要開口, 忽然, 他胳膊肘支在了吧臺邊兒, 又湊她更近,下巴點了點, 示意不遠的另一個陌生男人。 “那他呢,”他徐徐低緩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語氣溫和,很像是在認真地討教,“如果你對他感興趣了,要怎么去認識他?” 南煙狐疑地瞧他一眼, “想知道?” 太近了。 近到幾乎回到了兩年半之前俄羅斯的那張牌桌上。他那時也是一副如此認真的語氣, 問她是想讓他贏, 還是想讓他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