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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晨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他甚至來不及反抗,便癱倒下來。 我扶著他的肩膀,使勁全身的力氣,把他推進了墻腳的熊熊火焰中。 大火吞噬他的身軀。他沒有尖叫,沒有哀嚎。就像我那來不及學會哭泣的孩子,被火焰蠶食了每一寸皮膚、血rou和骨骼。我跌回椅子上,看著火舌吞卷他的褲腳和鞋襪,看著火光張牙舞爪,相互拉扯著爬向我的軀體。我不再感到恐懼。 這一刻我想到了我的孩子。我想到他落入火海的瞬間?;蛟S即便我沒有勇氣替他承受痛苦,也應該抱著他一起死去。 我怎么能讓他孤身一人。 滾滾濃煙翻涌而上,屋外依稀傳來人聲。我仿佛聽到秦森的聲音,一遍遍呼喊我的名字。就好像當年我一遍遍聲嘶力竭地求救,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我抬眼望向前方鏡子里的女人。她身穿玫瑰色的紅裙,留著一頭漂亮的黑發,淌過臉龐的淚水在火光跳躍中閃爍著剔透的金色?;鹧媾噬乡R面,燒盡了她的眼,她的眉,她的發絲。她被吞入火腹,在赤紅的熱浪中消失不見。 ☆、尾聲一 二零零三年四月一日,上午九點三十分。 首都最高人民法院受理的關于魏琳涉嫌故意殺人溶尸、碎尸案正式公開開庭審理。 此前這一案件已因兇手毀尸滅跡手段殘忍,以及嫌犯魏琳、被害人之一sanchezharris的身份特殊而廣受關注。大量社會群眾、專家和學者申請旁聽這次庭審,媒體也得到法院的允許對庭審進行直播。 庭審開始前兩個小時,法院門前便有如潮的記者等待,想在此攔堵到被告魏琳的丈夫——四年前無故辭職消失的x市a大教授,同時也是被業內人士喻為“刑偵天才”的生理心理學專家秦森。公眾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位曾經幫助警方破過無數血案的專家,對于自己妻子犯下的血案有何感想。 但直到距離開庭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他們都沒有見到這位專家的蹤影。經允許為庭審做直播的媒體不得不放棄對他的采訪,開始直播前的準備。年輕的女記者以莊嚴宏偉的法院作為背景,面對鏡頭替觀眾簡單介紹:“日前我們已經對此案做過詳細的報道。被告人魏琳因同時是v市另一名連環殺人案兇手的目標,在今年一月十八日凌晨差點和兇手一起葬身火海,后被她的丈夫和五名消防員救出,于當晚被x市專案組警察帶回派出所拘留……” 而與此同時,被告魏琳的辯護律師喬茵已經悄悄進入法院的行政樓,避開這些的媒體的視線前往審判庭。 “對,對,馬上就要開庭了?!彼_步匆匆,一手拎著手袋,一手握著手機與電話那頭的同事通話,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噔噔作響,“我前兩天已經拿到了美國那邊寄來的原件副本……不,不是,是請一個警察朋友幫的忙,她是芝加哥的警探……沒錯,走的是正規程序,不用擔心證據合法性的問題……” 等到穿過行政樓的長廊,她無意間抬頭瞥見前方不遠處靜立的身影,臉上神情微變。 “好了我到了,先不說了?!壁s忙掛斷電話,喬茵加快腳步走向那個人影,快要走到對方跟前時才稍稍揚聲喊他,“秦先生?!?/br> 秦森遠遠便注視著她,聞聲略一頷首,“王復琛的情況怎么樣了?” 他今天鮮見地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雙手微微收攏著五指垂在身側,筆挺的西服令他一如既往站得筆直的身軀看上去顯得更為挺拔。他習慣性地微挑下顎,略蹙眉心,嘴角稍稍下撇,依舊是往常那副嚴肅而鄭重的神情,漆黑的眸子卻光彩黯淡,早已不見從前的意氣風發。 “師傅還沒有醒,醫生說不是沒有蘇醒的可能,但是幾率很小?!瘪v足在他跟前,喬茵遲疑片刻,還是拎緊手中的手袋,主動開了口,“秦先生,開庭之前有件事我想向您確認?!闭Z罷她又想起點什么,緊接著認真補充,“當然我還要跟你聲明,不論你的回答是什么,都不會影響我給魏小姐的辯護結果。我是個律師,竭盡全力為我的當事人辯護是我最基本的職業素養?!?/br> 低了低眼瞼算作回應,秦森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而后視線轉向她的眼睛,啟唇表態:“我委托了你,就代表我相信你。用人不疑,這是我最基本的用人原則?!?/br> 喬茵悄悄松了口氣?!昂喰〗阏f,師傅受傷的時候,她和師傅在一起。當時他們遇到了搶劫犯,師傅是在跟搶劫犯搏斗的過程中受傷的。而且光線太暗,簡小姐沒有看清搶劫犯的臉?!彼A苏Q?,試著把事情說得更加簡單清楚,“但是我后來去現場看過,也和那天晚上趕去那里的醫護人員了解過情況。我發現那里沒有搏斗的痕跡,師傅身上也沒有搏斗留下的傷。從現場情況來看,他更像是突然被攻擊的。另外簡小姐說沒看清搶劫犯的臉,只說是個男人……可是我聽說那晚路燈沒有故障,師傅被攻擊的位置也應該光線充足。再者那附近沒有男人的鞋印,倒是有高跟鞋留下的鞋印?!?/br> 面不改色地頷首,秦森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你懷疑簡嵐在說謊?” “不,我知道簡小姐一定說了謊?!背龊跛囊饬?,喬茵搖搖頭反駁得堅定,“她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她不擅長說謊?!?/br> 一動不動凝視著她的雙眼,秦森沉默了兩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