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八年
我皺著眉,覺得下頜快要被他捏碎,“如果你想變成一個孤兒,就盡管殺了所有人,包括仁愛的皇阿奶,你知道,如果皇上死了,她也不會活太久?!?/br> 睿王對太皇太后僅存的一點親情,是我現在唯一的法碼,我知道自己此時沒有多少優勢,可冥冥中,我仍是覺得睿王不像表面上那么冷血無情。 他不說話,冷冷的與自己抗爭的同時仍不忘折磨我,手下力道越來越重。 我能感覺到他情緒的強烈波動。 “七少,或許傾城公主說的是對的,皇阿奶至少還是愛著您的?!贝藭r,一道陌生的男聲介入,睿王終于放了手,我感激的看向那人。 一個副官模樣的將領走上來,看上去有三分熟悉,他亦看著我,臉上有種說不出的神情。 我睇給他一個感謝的眼神。 他不好意思的別過眸,接著道:“七少,皇……太子也是皇上的親侄子啊?!?/br> “閉嘴冷玨?!鳖M鯛敯肷尾耪鹋暮鸪雎?,轉身向里走去。 聽到他叫冷玨,我才想起來,怪不得覺得他熟,原來之前也是見過的,只是因為睿王的藍眸給你印像太深,所以才會讓我忽略掉他。 我看著他,再次對他報以感激的微笑。 在看到睿王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贏了。 我轉身看著太子,“皇上,你曾說過皇阿奶是世上最聰明的女人,跟著她,你會學到很多東西?!?/br> 他苦笑的看著我,“傾城,或許你比皇阿奶更聰明?!?/br> “不可能的皇上?!?/br> 我一口一個皇上在此時聽來或許有點諷刺,他低下頭,苦笑著道:“不要再叫皇上,我已不是皇上了,叫我南宮月。 我口里喃喃叫著這個名字,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前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 “南宮月?” “對,南宮月?!彼⑿?,笑得很溫柔,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笑容。 “二皇子,走罷?!崩浍k上前請道,禮貌的行了個軍禮。 太子最后看我一眼,轉身跟著他出去。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币皇坠爬系母柚{斷斷續續的傳進耳中,這熟悉的語聲已不似七年前那樣無暇,他臨走之前唱著這首歌,是想要對我說什么嗎? 在怨我嗎? 我不知道,只是看著太子的背影出神。 不……是南宮月。 而南秦的天下,在這一天,也正式的成為睿王的天下,一如云湖成為新朝的皇后,大皇子成為新朝的大皇子,景太妃成了新朝的景太后,太皇太后仍舊是太皇太后,一切看似沒什么改變,變的只有我而已,由母儀天下的皇后直接降為最卑賤的妃。 他南諾天的妃。 南諾天,我將自己泡進溫水中,狠狠的咀嚼著這個名字。 “公主,再不出來,就要憋死了?!膘o擔憂的道,將我從水里拉上來。 我用手拂掉臉上的水,睜開眼,“靜,好像是我輸了?!?/br> 靜漠明奇妙的看著我,“公主明明贏了啊,太子成功獲救,一如太皇太后娘娘的初衷,公主,你是南秦的恩人呢?” 我輕笑,“我是南秦的賤妃?!?/br> 這兩個字如同孽種一個犀利,扎得人無處可逃。 靜怯懦的看著我,“公主……” “靜,你覺得我傻嗎?”我問,隨手撥著沐桶里的水。 “奴婢沒覺得公主傻,只覺得公主是個有情有意的的人,太后娘娘也沒給公主多少恩典,但公主卻可以為她舍上性命?!?/br> “這就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蔽倚χ?,轉身看著她,“如果是仇,也會加倍奉還?!?/br> 薇靜臉上露出驚嚇表情,“公主……” 我輕笑不語,緩緩站起身,靜取了一件浴袍為我披上。 我回到寢宮,坐到妝鏡前,她用干布為我揩干頭發,再以角梳蘸了香油細細梳透,一股淡淡的香掃過鼻間。 “這是什么香?”我問,臉上已有不悅之色,我只用蘭香,她跟我這么多年,這個規矩是知道的。 “是檀香?!膘o回答,眼神有意無意的閃躲著。 我從鏡子里看著她,同時看著自己蒼白的臉,“靜……” 她終于在我的目光下低下了頭,聲若蚊嚀的道:“皇上喜歡檀香?!?/br> 一時間,靜了許多,我不再說話,靜也不再說話,我們相照不宣的選擇了 沉默,窗外吹來淡淡夜風,暮春三月,卻讓我覺得冷。 我渾身打了個戰,突然笑了。 這一年,離我離開北齊已經整整過了八年。 這一年,南秦帝國繼位不到半年的明帝自行讓位,追隨孝文太后隱居深山,由擁軍眾多的睿王登基,明帝愛妃姒云湖攜子改嫁新帝,封為孝善皇后。 北齊公主榮登后位,北齊特地來函恭賀,書上卻只字不提我,仿佛我早已被他們遺忘,拋棄。 亦或者,他們不愿意跟我這個卑賤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寂靜漆黑的夜,沒有月。 我獨自躺在床上,感受香味彌漫的房間里慢慢被一種涼意滲透。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這么冷?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無知? 對侍寢的無知。 初夜對每個女人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都是一個不可說的秘密,玄妙而神圣。 可是我不覺得它珍貴,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失去它,這不能順從我的意見,因為我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知道自己等下就會成為他的人,內心恐慌,無法遏止。 直到外面更漏聲起,我才聽到房里有了一些動靜,我緊張的崩直身子。 “你這么冷靜讓朕很意外?!彼穆曇敉高^鸞帳傳進來,我睜開眼,剛好看到他伸進來的手,明黃騰龍的衣袖,干凈,散發香味。 他用手捂住我的眼睛,“閉上眼?!?/br> “干什么?”我本能的問,心中戒備已起。 他輕笑,緩身坐到床邊,另一只手熟練的將我用來蔽體的紅稠解開,拋到一旁。 胸前瞬間的冰涼讓我縮了縮身子,“不要……” 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嘆息。 “不要什么?”他邪味的看著我笑,從懷里抽出絲帕為我蒙著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