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著里拿穩種田劇本 第170節
“思嘉,遇見你我覺得很運氣?!?/br> 瑞德低下頭,他的黑眼睛繼續端詳著她,映出她的小小影子。 “因為我也不喜歡這個體制?”羅蘭好奇地反問。 從這一點上來講,他們兩個確實是很相像的,都不肯循規蹈矩,又都聲名狼藉。 “因為你也不是這個體制的人。我很榮幸地感到自己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同伴?!?/br> 羅蘭心頭“突”地一跳。 ——這什么情況? 難道白瑞德看出了她是個“選手”,而且是個中途換了芯子的“選手”? “你是勇敢的,你全憑自己的喜好行事,你可以毫不猶豫地抽離這個體制。你更在乎自己的內心感受,旁人的褒貶對你沒有任何影響……我想,你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東西?!?/br> 羅蘭暗自松了一口氣,轉了轉眼珠,心想:你確實很運氣。 因為現在站在白瑞德面前的人是她,而不是那個原著中真正的“郝思嘉”。原著中的郝思嘉真正想要的一直都只是衛希禮……瑞德要是曉得了這一點,應該會大失所望吧。 “所以,我們這兩個不為‘制度’所容的人,是在別人都在婚禮現場喝香檳的時候,溜到外頭的花園里來放風,躲避制度對我們的攻訐對嗎?”羅蘭反問。 白瑞德又笑了。 很明顯,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愛笑的那個人。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揚,一對黑眼睛就像是黑寶石般閃著光。 “思嘉小姐,”他抓住她的手吻了吻,說,“您是瀟灑大度的人,您離開了那個體制,可以和舊的體制不計較?!?/br> “而我,虛榮心使然,我卻還時常想回到那個體制里,把我自己的名聲先小小地賺回來,然后再大聲地嘲弄他們一番,轉身離開?!?/br> “我不曉得您是不是愿意做一個看客,又或者一個幫兇,和我一起走出去,嘲弄一下這個自以為是的世界呢?” 羅蘭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反問:“難道像是手持長矛要去和風車作戰的騎士那樣嗎?” 白瑞德聽到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果您想,就可以看見……” 腳步聲遠去,新奧爾良地方督察菲利普·羅比亞爾從棕櫚樹后走出來。 不巧的是他將這一對青年男女的談話全部都聽在耳中。 作為新郎邀來的嘉賓,此前他一直被邀請在上首就坐,周圍環繞著衣香鬢影和觥籌交錯。歡快的現場樂隊演奏混雜著人們相互交談的嗡嗡聲不絕于耳。 可是,是什么讓他開始覺得氣悶不已,不得不離開坐席,來到花園里來透氣的呢? 對了,是那些查爾斯頓人。 查爾斯頓人在不住口地數落一個叫白瑞德的家伙,指責他行為不端。他們在多年前把他驅逐出了查爾斯頓,但是現在看見他又人模狗樣地攀回了上流社會——可想而知,查爾斯頓人有多么憤怒。 查爾斯頓啊…… 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菲利普揚起頭,閉上眼,眼前就出現那座海濱小城,沿著山坡而建的成排房屋,向陽開放的三角梅和夾竹桃……刷成純白的墻壁在多雨的日子里會慢慢地爬上一層青苔,變成淺淡的綠色。 花季少女向自己飛奔過來:“菲利普,菲利普——” “埃倫——” 菲利普閉著眼,他不忍心讓這副幻象從眼前消失。 但是他馬上滿頭冷汗地睜開了眼,因為在他的幻覺之中,花季少女的形象瞬間變成了高貴而嚴厲的夫人——埃倫的母親。 “菲利普,既然你品行不端,就得立刻離開查爾斯頓!” 她不通人情地開口。 “……離開,離開埃倫?!彼穆曇袈涞剿芯妥兂闪诉@樣的回音。 他被迫離開他十五歲的表妹埃倫。 埃倫的母親,索蘭格·羅比亞爾,是查爾斯頓出了名的美人,總共結了三次婚,卻不能容許他迎娶自己的女兒。 他依從家族,來到新奧爾良。 他給埃倫寄回去他身邊所有關于他的東西,并且偽造了一件在新奧爾良的酒吧打架身亡的“訃告”,發給遠在查爾斯頓的親友。 他其實沒有死,他一轉身去了西部——只要他在埃倫心里死了,就夠了。 埃倫會慢慢忘記他,然后嫁給另一個愛慕她的男人,為他生兒育女,cao持家務,漸漸地埃倫會兒孫滿膝……而他依舊是孤家寡人。 當他在二十年后回到新奧爾良,這里已經沒有人能記起他了。 “羅比亞爾,哦,先生,您的這個姓氏可是查爾斯頓的一個望族,您和他們有關系嗎?” 菲利普完全不敢打聽羅比亞爾家的消息,他生怕聽說埃倫現在的幸福美滿之后他會心臟碎裂而死。 可是他眼前卻總是出現埃倫的影子——是的,在新奧爾良地方事務局出現的那位年輕女士,自從她出現,他似乎就再也沒有哪一個晚上能睡好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夢見埃倫,夢見她抱著自己寄回去的“遺物”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轉身答應了另一個人的求婚。 他覺得他沒有什么不對的,他被一個體制驅逐,但他讓他愛的人還留在這個體制里活得好好的。 甚至他在二十年后轉身回來,他也在慢慢地回到這個體制里,被體制所吸納、融化。 在聽出他依舊保留的那一點點南方口音之后,同儕和當地的大人物們開始殷勤巴結,為他介紹朋友,邀他參加典禮。北方人卻又不遺余力地拉攏他,許他種種好處,要他向聯邦政府效忠。 可是今天,他在百無聊賴之中,離席在花園里散步,卻親耳聽見一對男女在談論“體制”的事。 其中那個男的就是和菲利普當年一樣,被驅逐出查爾斯頓的白瑞德。他毫不在乎,甚至大言不慚地為他當年的行徑感動自豪。 菲利普默不作聲地從棕櫚樹背后探出頭,看見了那位年輕的女士。他的淚水立即盈滿眼眶,他仿佛又看見了埃倫年輕時候的模樣。 他縮回樹后,專心致志地聽他們談話,他下決心要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腦海里。卻聽見他們談到不在乎舊體制,脫離了竟然還要嘲笑回來。 菲利普沉默著浮想聯翩——如果當年他有這些年輕人的勇氣,如果當年埃倫答應和他一起離開…… 終于,那兩人手挽著手,揚著頭回到那個“舊體制”面前去了。 菲利普在花園的大棕櫚樹下踱步,踱了很久,才令自己完全平靜下來。 他回到婚禮現場的時候恰逢那對男女離開,他們并肩而行,男人手里還牽了一個孩子,看起來像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菲利普不得不承認,這是多么登對的一對,比之前站在圣壇上的新婚夫婦要登對的多。 “哦,羅比亞爾先生,” 一位剛認識的太太難抑激動,一只手按著胸口,另一只手拼命地搖動著扇子。 “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剛才離開的那位,竟然是埃倫·羅比亞爾的親生女兒……” “您,您說什么?” 菲利普顫聲發問,他覺得領口的扣子系得太緊了,令他難以呼吸。 “我是說剛剛出去的韓太太,她是埃倫·羅比亞爾的長女?!?/br> “查爾斯頓的埃倫·羅比亞爾?!?/br> 說話的人顯然是來自查爾斯頓的婚禮嘉賓。 “埃倫如果在世,看見她的女兒這樣……” “這樣的放誕無禮,這樣的目中無人,毫無半點教養,埃倫如果在世……” 菲利普的注意力卻全在第一句:“埃倫……埃倫·羅比亞爾,不……不在世……嗎?” “唉,您也知道的,戰爭的最后那一段時日,傷寒癥,缺醫少藥的……” 菲利普卻再也聽不見其他,他耳中全是嗡嗡嗡的響聲。 埃倫的女兒……不在世的埃倫…… 菲利普覺得他不能呼吸,他幾乎馬上就要昏過去。 第116章 飄位面29 挽著白瑞德的胳膊走進大廳,羅蘭很有些心不在焉。 她和身邊的人,都有不能融入所出身階層的問題。 她是個選手,自帶位面之外的價值觀;而他則是因為“黑歷史”問題,被原生家庭放逐。 他們倆確實很像,都名譽不佳而且不太在乎——這令他們能夠很清楚地了解彼此的處境。 不過她還是好奇,剛才白瑞德說他要返回這個體制內,把屬于他的名聲小小地賺回來,然后再大大地嘲諷回去。 ——他究竟想要怎么做? 室內,婚禮的氣氛依舊很好,樂隊盡心盡力地奏樂,熱騰騰的食物送了上來—— 據說衛英蒂為了照顧大多數人的口味,選擇了法餐廚子,餐桌上觥籌交錯的都是千里迢迢從法國運來的香檳和波爾多酒。 這樣一場婚禮確實顯得豪闊,但是卻很不“新奧爾良”。 羅蘭的視線在大廳里轉了一圈,她立即對上了一雙擔憂的灰眼睛——衛希禮大約很久沒有看見她了,眼里寫滿了關切與焦急。 但是他們一旦四目相對,希禮立即垂下眼簾,轉過頭看坐在他身邊的妻子。 媚蘭這時候才見到羅蘭和白瑞德在一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頓時滿滿地堆上笑容,幾乎要溢出來。 羅蘭頑皮地沖她吐吐舌頭,表示一切順利。 媚蘭會意,立即打個手勢,提醒她一定要“抓住機會”。希禮臉色蒼白地看著妻子和羅蘭互動,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瑞德則不動聲色地提了提羅蘭的胳膊,似乎是在告誡她:專心看戲,不要走神。 他帶著她走向了梅利韋瑟太太,當著這位的面把羅蘭放開,走上前去向梅利韋瑟太太行禮。 “夫人,我記得曾經和您討論過我在戰爭的最后階段參軍的事。我想,您一定已經向相關的人打聽過,并且能為我證實清白了?” 羅蘭也想起來了:就在上一個婚禮——蘇埃倫和弗蘭克的婚禮上,人們曾經當面質疑白瑞德參軍究竟是不是真的。 白瑞德當時說他參加的既不是步兵也不是騎兵,而是炮兵,直接打臉了梅利韋瑟家的那個小個子義勇兵。 當時梅利韋瑟太太也確實說過她有渠道能夠去打聽,但是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這時梅利韋瑟太太被將了一軍,呆了片刻,馬上大聲說起來:“是的,我寫信問了好幾個在炮兵服役的朋友,他們都沒有聽說過您這號人物?!?/br> 梅利韋瑟太太對白瑞德的態度一向敵視而尖銳,這時更是不肯含糊。她的聲音很響亮,周圍不少參加婚禮的嘉賓頓時回過頭來。 “哦,是嗎,太太,這太遺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