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194節
忽勒堅苦忍說道:“我剛剛才撞得頭破血流,怎么可能還看不出來?特別是那十幾個南賊,明明都有百人將以上的武勇,卻扮作普通兵卒,還將鐵甲穿在兵服里,引我們上當——特別是為首兩人,可以說都強如百人敵、萬人將,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冒出來的,南賊軍中,這樣的武勇之將很常見嗎?” “摩黎忽還有那條南狗,要我們注意朔州方向有可能會出兵,這些人或許來自朔州?”闊惕疑惑的說道。 “朔州總共才幾千南兵,真要抽出這么多的悍勇,又明顯是有備而來,豈非朔州幾千人馬都藏在這山里?”忽勒堅驚問道。 雖說從正式宣戰起才過去四天,但這四天以來闊惕、忽勒堅參加大大小小的戰斗,對伐燕軍也已經有一個相當直觀的印象。 在他們看來,這十數人能在陣前抵擋百余騎兵沖殺巋然不動不說,還能在短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反殺他們二十數人,這十數人在南軍之中恐怕個個都有都將之勇,禁不住懷疑北面的山里還藏有更多的伏兵。 “……”闊惕斂起眸子,朝北面丘山看去。 真要定睛去看,還是能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接下來要怎么打,我們還有百余兒郎被困在坡上,總不能放任這些南賊圍殲吧?”忽勒堅問道。 “我們即刻派人去稟報摩黎忽,”闊惕擔心這些南人設下圈套,哪里還敢蠻上,對忽勒堅說道,“我們兵分數隊,從側翼擾襲,但愿能拖到摩黎忽趕到!” “他們怎么不往上沖了?”袁壘看到三百虜騎增援過來,跟撤下去的數十虜騎會合到一起,卻沒有再次組織騎兵強攻的意圖,反而分出數隊,拿弓弩在側翼游射,疑惑的問道。 雙方相距不過四五百步,闊惕、忽勒堅等蕃將不時往北面丘山張望的神色,徐懷看得一清二楚,蹙著眉頭說道:“他們可能是懷疑我們在山里藏有更多的伏兵,這時候不敢輕易妄動了!你看有快騎往東南、西南方向馳騁,應該是從外圍招呼更多的騎兵過來,我們得趕緊將坡上的這些虜兵都殲滅掉,趕著更多敵騎到來之前,逃去山里去暫作休整!”又與王舉說道,“七叔,你帶幾人留在這里坐鎮,我與牛二、小乙、袁壘他們去助劉衍、陳淵他們一臂之力!” 劉衍、陳淵率殘部,絕大部分兵卒心里仍然不能徹底擺脫作為驚弓之鳥的慌亂,目前僅僅是憑借兵甲及人數上的優勢,將百余虜兵壓制住,令其無法突圍,但短時間想要殲滅這百余虜兵,就必須需要更強悍的攻堅作戰意志,氣勢如虹往百余虜兵內里殺透進去,將其切割得支離破碎,然而再分而殲之。 劉衍、陳淵所率殘部,這時候很難做到這一點。 徐懷擔心拖延下去,必然會有更多的敵騎聚集過來,他決定再次披甲上陣,幫劉衍、陳淵他們一臂之力。 “朔州兵馬已經進入東西兩翼陣地,能隨時支援這邊,有兩三人陪我在此撩陣即可,讓王憲與你們一起過去?!蓖跖e說道。 徐懷確認外圍的虜騎短時間不會再強攻過來,同意王憲一起登坡作戰。 不過,作為先登隊,他們六七人從南面殺上坡崗,還是有些單薄了,他又朝左右西軍殘兵看去,指向坡崗上那些聚攏在一起的虜兵,問道:“都說西軍乃天下健銳,可有先登勇卒敢與我們一起登坡手刃那些胡虜?” 驍勝軍、宣武軍在赤扈人的進攻下,這么快就被擊潰,當然沒有資格稱得上強軍。所謂的精銳,也僅僅是相對戰斗力更弱、更可憐的河東、河東等地禁軍而言。 不過,在赤扈騎兵追殺下,還能聚攏一些人逃到這里,還勉強能參加戰斗,無論是身手還是戰術素養,絕對比普通兵卒要強出一截的,徐懷現在就想看看有沒有幾個人敢站起來與他們一起登坡殺敵!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退守 徐懷等人在半山坡如殺神般攔截騎兵的情形,坡頂虜兵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此時被兩側的西軍殘兵夾峙住,避無可避,看到徐懷等人身穿重甲、手持斬馬刀、陌刀、長柄斧等重兵器登坡殺來,當即也往南面填入更多的人馬,希望加密陣型,能抵擋住這幾個殺神般的沖擊。 然而坡頂虜兵最致命的缺點,還是缺乏重兵器。 他們連一件限制徐懷等人接近的長柄重兵器都沒有,騎弓也無法洞穿鐵甲,還被兩翼的步弓手盯住,這就注定他們敗亡的結局。 他們所持圓形輕盾,乃是木板蒙裹熟牛皮制成,直徑一尺稍多一些,僅可以抵擋普通刀劍的劈斬;就算是用來遮擋箭矢,面積也偏小,無法遮住軀干主要部分,更難以抵擋重兵器的斬劈。 牛二舉起重盾往前拍撞,虜兵單獨抵擋不住,還能兩三人一起舉盾來擋,但虜兵沒有長兵能限制徐懷接近,徐懷舉刀斬來,每一刀都攜有千鈞之勢,蒙皮輕盾如何抵擋??? 每一刀重斬皆是連盾帶人劈開,連著八刀重斬、斬殺八人,虜兵再是兇悍,眨眼間的工夫也是被殺得心寒:這他娘是殺神降世??!赤扈勇卒在這人面前竟然跟紙糊似的? 徐懷左右有王憲、燕小乙、袁壘、牛二等人相護著共進退,虜兵也無法仗著人多勢眾沖上前來圍殺、牽制。 而在更大的范圍里,百余虜兵被兩翼的西軍殘兵緊緊夾住,也沒有辦法將陣容徹底舒展開,組織更多的人手從各個方向與徐懷等人游斗,或進行車輪式的作戰。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密集陣型,幾乎在眨眼間的工夫里就被徐懷硬生生鑿出一個豁口。 虜兵被徐懷殺得心寒,牛二這時候仗著他天生蠻力,提舉重盾上前橫沖直撞,遇到的阻力就小多了,還進一步將虜兵的陣型撕開,加劇對方混亂。 王憲、燕小乙、袁壘等人沒有徐懷那力劈山岳般的神勇,但在虜兵出現混亂、配合防備再難嚴密之后,槍矛在他們手里所發揮的殺戮效率,就未必比徐懷慢多少了。 兩翼的西軍殘兵雖然攻堅不行,但看到坡頂虜兵竟然被徐懷數人殺得混亂起來,當然也知道眼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良機,當即嘶吼著以密集陣型往坡頂推進,將坡頂虜兵擠得越發的擁擠、混亂,一蓬蓬箭矢射出,刀矛凌厲的劈殺捅刺,很快就將百余虜兵徹底的切割開。 …… …… 兩翼西軍殘兵之前互不統屬,在逃亡途中臨時聚攏到一起,自然不可能配合默契,特別是殺上坡頂,將虜兵切割開之后,也難免出現了一些混亂——有不少虜兵便是借這個機會殺出重圍去。 不要說外圍就有近四百虜騎接應,考慮到更大規模的赤扈騎兵隨時都有可能殺來,徐懷這時候壓根就不可能浪費時間分兵去追殺這些往外圍逃去的虜兵。 西軍殘兵能得喘息機會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這時候見竟然能在坡頂斬殺六七十名虜兵,更是心滿意足。 “敵騎未再沖殺過來,顯然是顧慮朔州在山里還藏有大股伏兵,”劉衍瞥了提著渾鐵長槍朝這邊走過來的王舉一眼,沒有提對雙方都敏感的話題,而是直接問徐懷接下來如何安排,“雖說這將眼前三四百敵騎嚇住,爭得一些喘息機會,但必然也會吸引更多的赤扈騎兵圍殺過來……” 陳淵提著一對鐵戟走過來,也是擔憂的看向外圍的赤扈騎兵。 雖說在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他們解決掉近百名虜兵,自身僅有十數人受不同程度的傷勢,這樣的戰績是能鼓舞底下將卒的士氣,但陳淵與劉衍二人心里很清楚,他們是在何等的優勢下,才能如此輕松取得這樣的戰果。 西軍三十萬將卒里,就挑不出幾個像王舉、徐懷這樣的武勇之輩。 百余虜兵一次要面對兩名這樣的勇將,劉衍、陳淵都懷疑僅王舉、徐懷兩人,就能夠在百余虜兵之中殺進殺出。 何況王舉、徐懷兩人身旁數人,也都是身手強橫之輩。 以這樣的奢華陣容,率領三百西軍殘兵、兩百桐柏山卒精銳又提前設下埋伏,圍殲近百虜兵,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整個大越,又能湊出多少這樣的奢華陣容攔截赤扈兵馬南下? 而赤扈人這次最主要的,還是沒有想到會遭遇如此扎手的勁敵,在沒有準備長兵堅甲步弓強弩的情況下,就輕易下馬結陣,以致從頭到尾都被壓著打。 倘若這百余虜兵,沒有下馬作戰,他們就很難將百余虜兵圍住,而倘若這百余虜兵裝備長兵堅甲,他們想要強打下來,傷亡必然不會輕。 也恰恰想到這里,想到這么深,劉衍、陳淵心里才更清楚,他們這時候距離安全逃脫,還遠得很。 接下來只要再有千余敵騎聞訊集結過來,他們想再在晉公山之外活動,就會變得困難,要是被徹底憋在晉公山里,想去朔州城都難。 “能吸引更多的赤扈騎兵圍殺過來,好??!都說赤扈騎兵縱橫大漠,數十年橫掃東西,數十萬契丹騎兵也被摧枯拉朽殲滅,想必赤扈軍中武技精湛的高手要比中原多得多。不過,我現在還沒有遇到能真正與我一戰之敵——不知道在回到朔州之前,能不能遇到一兩人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br> 徐懷將斬馬刀駐地而立,眺望遠處大片集結的敵騎,淡淡一笑,看向陳淵、劉衍二人,問道, “怎么,劉軍侯、陳軍使已然遇到赤扈高手殺過癮了,急著想去朔州了?” 劉衍剛想自嘲說他們是被殺怕了,哪里可能會過癮,但看到徐懷說話時叉腰而立、睨視四方的自傲神態,陡然省悟到徐懷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傻愣愣說武斗之事,實是他與陳淵一路敗逃過來,有如喪家之犬的心態,已經不自覺間影響到其他人了,徐懷這在點醒他們。 雖然心頭那深深的無力與挫敗感不可能輕易抹去,但劉衍陡然間意識到他與陳淵的心態,對殘兵士氣影響極大后,也是振作起精神來,長吐一口氣,說道:“也確實是,吸引更多的赤扈騎兵,卻是能更痛快廝殺幾場!” 聽劉衍這么說,徐懷才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看向劉衍、陳淵以及諸多還無法完全擺脫潰敗陰影的西軍將吏,說道: “赤扈人在西翼投入的兵力有限,將更多的赤扈騎兵吸引過來,則意味著在西翼戰場其他方向,赤扈騎兵就會少上許多,也就更有利西軍將卒往朔州、西山方向轉移!當然,你們也不要以為我們會變得有多艱難——在赤扈人無恥撕毀盟約宣戰之后,朔州雖然沒有能力趕往大同增援驍勝軍、宣武軍,但還是及時往晉公山里偷運進上千頭牛羊、上千石米麥。赤扈騎兵是兵強馬壯,是人多勢眾,但又怎么樣?我們躲進晉公山,吃喝拉撒一年都不愁,赤扈騎兵還能鉆進山地里咬我們的卵子?剛才一仗,只是小試牛刀,叫大家知道赤扈人實際上不過如此。我們沒有足夠多的戰馬,在一馬平川的曠野要與之爭鋒,是非常困難;轉進也遠沒有赤扈動作快。這些不足,我們要承認,要揚長避短,但我們進了晉公山,等接下來還有機會去西山,赤扈人要是敢下馬鉆進山來,我們就不能教他們做人?你們要是不信,桐柏山卒可以繼續做給你們看!” 看眾人快速收拾戰場都差不多了,徐懷使劉衍、陳淵先率西軍殘兵退往北面的山谷里先與盧雄、朱芝他們會合,并抓緊時間進行休整。 徐懷則與王舉、徐心庵、殷鵬等人率兩百桐柏山卒殿后。 虜騎變得小心謹慎,不再輕易貼近過來糾纏,徐懷他們沒有獵殺虜兵的機會,但也不輕易就撤回到山谷里去。 山谷的進口很窄,北側坡地陡峭,有桐柏山卒守住峽口,是個相當安全的暫避營地。 營地里又有熱水以及充足的干糧食用,經過一天一夜折騰的三百多西軍殘兵,這時候算是安定下來,雖然沒有營帳,但大家都分得一張氈毯,大多數人裹著氈毯,躺在山崖下直接就睡了過去。 劉衍、陳淵這時候已經跟盧雄、朱芝見上面,看到徐懷他們退回山谷,便與盧雄、朱芝迎過去。 “你們先抓緊時間吃些東西,天黑還要殺出去,不能叫虜騎安寧!”徐懷叫徐心庵、殷鵬、王憲他們趕緊帶著兵馬下去休整,他邀請劉衍、陳淵隨他們到一旁席地坐下說話。 之前西軍殘兵都圍在身邊,真要將當前所面臨的惡劣形勢說清楚,只會倍加打擊士氣,但這時候卻不能不將一些事跟劉衍、陳淵說透: “與二位軍侯也不講什么客套,形勢有多惡劣,現在想必也不用我多言?,F在最樂觀的估算,赤扈騎兵也會勢如破竹直接殺到汴京城下。朝廷要是反應夠快,到那時候也應該召集到足夠的勤王兵馬到汴京城下了。王相要朔州在這種形勢下,還冒險出擊去盡可能救更多西軍將卒脫困,主要還是希望汴京能從西軍召集更多的勤王兵馬,能為這破了天的惡局做些事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局 赤扈人撕破臉皮宣戰到這時才過去四天,劉衍、陳淵先是組織兵馬守城寨,繼而突圍途中被赤扈騎兵攔截打散,又如喪家之犬般倉皇西逃,都沒有時間喘上一口氣,哪里顧及得上,又或者說他們內心深處都抗拒去深想形勢有多惡劣。 然而劉衍、陳淵這時避入山谷,能在這么一處稍為安全的地方坐下來歇一口氣,以他們所處的地位,即便再沒有戰略眼光,此時的形勢有多惡劣,心里還能沒有數嗎? 長期以來,河東、河北與契丹接壤,邊境靖平,邊釁不烈,兩地禁軍兵備廢馳,廂軍鄉兵之中更是老弱病殘充塞。 因此北征伐燕,朝廷才從涇原、麟延征調驍勝、宣武二軍東進作為伐燕軍主力進入河東參戰。 劉衍、陳淵不知道驍勝、宣武兩軍到最后會有多少將卒逃脫,但兩軍被徹底打散、打潰,短時間內整個河東僅有天雄軍一支成建制的兵馬守御,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 劉衍、陳淵他們在四天之前都沒有想到赤扈人竟然會直接撕破臉皮宣戰,自然沒有想到曹師雄等朔州降將會有投敵的可能,那時徐懷倘若出聲提醒,劉衍他們大牙都會笑掉,但此時他們還能笑得出來嗎? 且不說曹師雄、曹師利等朔州降軍隨時都有投敵的可能,就算他們真有忠肝義膽,此時僅靠天雄軍能守住河東嗎? 第一次北征伐燕時,天雄軍主力近乎被全殲于大同,近一年在清順軍及殘卒的基礎上進行重整,但還有相當多的兵卒連鎧甲兵械都沒有補全,又能多少戰斗力? 除了天雄軍之外,忻并代嵐諸州原先也有五六萬的廂軍、鄉兵,但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充塞,不多的丁壯這次也被當作輔兵征調出雁門關,注定損失慘重。 僅憑借他們能抵擋住赤扈人的騎兵洪流嗎? 而雁門、代忻、太原不守,赤扈人長驅直入,經潞、澤等州南下,可不就是直接殺到黃河北岸、汴京城下了嗎? 劉衍、陳淵稍有喘息的機會,聽徐懷說及形勢將有多惡劣,仿佛是被巨石壓住胸口,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等以往怎么就被糊住了心,以為這些雜胡狗類值得信任!”陳淵發恨捏拳,重重的砸在雪地上,胸臆間堵著惡氣,怎么都渲泄不去。 劉衍更是欲哭無淚。 一直以來他劉家都是主張聯兵伐燕的主戰派中堅力量,赤扈人撕破臉皮宣戰,不僅驍勝軍、宣武軍遭遇覆滅之災,對朝中主戰派的打擊同樣毀滅性的。 而與葛氏之于天雄軍一樣,他劉氏作為涇州將門,在他伯父劉世道、他父親劉世中執掌驍勝軍期間,除了其他門生故吏外,還提拔一批劉氏子弟在軍中擔任各級軍吏、將官,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十之二三的人逃到涇州去。 “劉軍侯、陳軍侯,我此時提及這個,絕無奚落之意,伐燕軍再受重創,我也不以為劉軍侯、陳軍侯你們要為此承擔什么責任,而王相要朔州能在如此亂局里多救助西軍將卒,也希望能對更為艱難的危機有所裨益……” 見劉衍、陳淵的沉重神色,徐懷又張口說道。 雖說徐懷能夠想象赤扈人宣戰及伐燕軍覆滅的消息傳回到汴京后,朝野對主戰派必然是一片筆伐口誅,但赤扈騎兵主力打通河東諸州,殺到黃河北岸,大概率不需要半年時間,徐懷怎么能陷入黨同伐異的泥淖里不出來? 雖說西軍也有種種弊端無法克服,在開闊的河川地,也無力阻擋赤扈騎兵的洪流,但更為殘酷的事實是,大越號稱八十萬禁廂軍,也就西軍能打一些。 狹義的西軍是指麟延、涇原等西北五路正軍,但這些地方的廂軍、鄉兵以及從邊州蕃戶招募的蕃兵弓箭手,因為常年與黨項人作戰,民風也彪悍尚武,個體戰斗力很強。 短時間真要指望能有一支兵馬參與汴京保衛戰,能在河淮之間阻攔住赤扈人勢如破竹的攻勢,唯有寄望于西軍。 這時候是將西軍之中占據多數的主戰派將領都揪出來進行清算、清洗,還是揭開舊篇,為即將而來的勤王之事謀劃,還需要權衡選擇嗎? 主戰派將領大多數人還是想著收復燕云故郡,他們缺乏戰略眼光,是大越立朝以來的祖宗法限制,他們并不需要為沒有警惕赤扈人的反覆承擔罪責。 而徐懷此時說朔州兵馬的作為乃是王稟授意,一個最為關鍵的原因,他也是要盡可能減少曹師雄投敵之事對王稟造成的沖擊。 王番對他百般防備,徹底瞞過朔州舉薦曹師雄執掌西翼嵐州軍政,甚至還在嵐州前公開與朔州分道揚鑣之事,徐懷心里不可能沒有怨意,但他還必須盡一切手段,減少曹師雄投敵之事對王稟的沖擊。 曹師雄執掌西翼嵐州軍政是王番舉薦的,當然河東及汴京當時誰都沒有預料到形勢巔覆起來會如此猛烈、令人猝然不防,但曹師雄真要投敵了,當時也在嵐州的王稟是很難逃脫彈劾的。 雖說王稟有他的局限性,但朝中那么多的執政大臣,王稟已經可以說是異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