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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窗外天色漸暗,轟隆一聲響雷,讓太子心頭一顫,面對著皇帝的聲聲指責,眼前似乎就浮現出那死于綿肅的將士們的身影來,耳邊就似有無數的人們指責著自己,嚇得面色煞白。 皇帝此刻渾濁的目中掠過一絲冷意,瑋兒,你就當真以為自己做得了太子,就能順利繼位? 話語中隱藏的殺意,太子瞪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流露出nongnong的恐懼,陌生地看著眼前這個威嚴冷面的帝王,即使年老,他依舊能輕而易舉地掐住自己的喉嚨。再也無法將他與那個疼愛自己的父親聯系在一起。這一場風雨好像就是他的催命符。 他終于明白。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父親,皇帝可以容忍一個昏庸不聽教的愛子。但作為了一個皇帝,絕不能容忍下一個拿江山戲美人的儲君。 太子一次一次的不聽教,終于突破了皇帝作為一個父親的底線,在此時此刻,他并非是什么太子心中的皇父,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就連站在一側靜靜圍觀的宋定疆與秦燁,心中也不禁有些訝然。 萬萬沒想到,皇帝還是對太子起了殺意。 秦燁轉念一想,輕輕笑了笑。 自己這生父,生來便站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至高位子上,養尊處優,又無其他兄弟威脅他的位置。他將皇帝當作普通的父親,可他的父親更是天下君王。而皇帝將他當作兒子之外,更要求他是一國儲君。兩者根本就不對等。 太子此時驚嚇得腦子混沌,口不擇言地道:都怨父皇為何不能早早讓位,還想用秦燁來打壓我?父皇可是早就想除了我了吧! 皇帝瞳孔一震,只覺自己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在秦燁的攙扶下才穩住了身體。 他費盡心機為自己元后留下的唯一骨血打算,放權長孫,不過是想穩住東宮,讓他順利繼位??稍谒男睦?,卻只成了怨懟,還盼望著自己早死! 皇帝嘴唇顫了顫,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秦燁退下,提步向太子走去。 察覺到皇帝陰冷的神色,太子猛地察覺到自己方才說了些什么,驚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求饒。 父皇,我說說錯話了,求您念在母后的份上,饒了兒臣這一次! 原來,朕這么多年的疼愛,卻養出了個白眼狼兒子。你說燁兒是克星,朕看你才是!不仁不孝,昏庸無能!阿沅若非為了生你,豈會留下長臥病榻,更早早離世?你休要提她,是朕對不起她。若阿沅尚在世,更要被你這孽障氣得痛不欲生!阿沅,即是元皇后的閨名。 皇帝現在胸腔里找不到絲毫對太子仁慈的心情,又是重重幾腳踹在了太子的胸口?;实垭m年邁,但早年也是習武之人,腳下力氣并不是這身嬌rou貴的太子可以承受的。 幾腳下來,太子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被踢碎了,嘴里吐出幾口血來,仍不放棄地求饒著。 宋定疆在旁看著,卻覺不夠出氣,綿肅一城的無辜百姓被迫流亡,三千將士的性命,豈能是這幾腳就能磨滅。 皇帝也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今日幾番震怒之下,對太子的疼愛再也找不到幾絲。 阿沅的血脈不是還有燁兒幾個好孩子傳承下來的嗎?皇帝的心頭逐漸想開,至于李庶妃生的那一對兒女,皇帝瞇了瞇眼睛,對李家及李庶妃的憎惡也不禁牽連到了他們身上。 秦燦女兒之身,留在那仙慈庵翻不起什么水花兒??蛇@秦熾著實是后患。 今日之事,李家不成了,秦熾心頭豈會無怨? 皇帝被秦燁攙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秦燁又遞過一杯茶,皇帝舉起茶盞喝茶,不覺一愣。茶盞里此刻卻是溫熱的。對比太子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天差地別。 張德壽! 一聽皇帝的召喚,張德壽神情一崩,捏了捏袖口,圣上這語氣里可是難得的怒氣啊。 謹慎地進了殿,張德壽見此情景也不由一愣,好半天沒回過來神。 太子身上疼得還在抽氣,嘴角流血。而更令人驚嚇的,那傳言已經身死的宋將軍竟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張德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后,就急忙垂下了頭。有些事情,做太監的,管不著問。 你走一趟,將太子送到秋晚居,就說太子突發病重,在那里靜養。為防旁人驚擾,無朕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望。 張德壽心頭一沉。這秋晚居可不是個尋常地方,原是當年廢太子的幽禁之所,后來廢太子的家眷子嗣皆在那里被賜旨自盡。這些年宮里什么鬧鬼的傳言都是從那里傳出。至今再也無人在那里居住。 這病重靜養是宮中最常用的遮丑手段,養著養著,一個病情加重,人就去了,旁人也無話可說。 秦燁望著皇帝突然蒼老了許多的背影,抿了抿唇,倒有些澀然?;实鄞伺e,正是在為他鋪路。 太子一旦德行有瑕,太孫自然也少不了會被人詬病。朝堂上不免會有人提議另立其他皇子太子,他不在乎這些虛名,可皇帝還是想到此處。 太子不傻,已知自己的父皇是起了讓自己悄悄病逝的心思,心中大恨,趁著眾人不察,取下束發的簪子,尖銳的一端直直沖著皇帝的脖頸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