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無名 第62節
“那末將去練兵了,順便交代一番明日的軍務?!标惸瑢χU鴻一拱手道。 “那個……”鮑鴻一把抓住陳默的肩膀,看著陳默期期艾艾道:“你是否忘了什么?” “知難此人,能力尚可,只是氣量小了些?!标惸7轮B的樣子,語重心長的道。 “有道理……” 看著一臉神神叨叨的鮑鴻,陳默嘆了口氣,轉身離開,鮑鴻這個人,其實要說多可惡,那倒不至于,但在洛陽這樣的地方,而且手握一校兵權,那考慮的就不該是人品,無能就是罪,沒有能力,那些所謂的人脈根本無足輕重,認識多少人都沒用。 官場很現實的。 一天的時間里,陳默如往日一般正常訓練,對于他們這一曲的人來說,在食物供給充足的情況下,每日訓練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次日一早,陳默將鮑庚叫來,讓他代自己訓練將士,自己則跟鮑鴻領了令牌出營去往荀府。 相比于徐子將家處處透著一股高人一等,名師風范的府宅來說,作為潁川大族的荀家府宅反而要單調不少,府宅占地極大,但卻頗為簡潔,透著一股樸素之風,家中管事、仆役身上也有股子文人的氣息,乍一看不起眼,但若身處其中的感覺卻又有另外一番韻味。 “陳公子,這些便是家父準備更換的竹簡?!苯哟惸牟⒎擒魉?,而是荀爽次子荀棐。 “這……”陳默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車竹簡,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荀棐:“文卿先生,這些都要謄刻?” “嗯,都是些未曾保存好的竹簡?!避鳁掽c點頭道:“便有勞陳公子了?!?/br> 共三百三十六卷,清點完之后,陳默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就算他每天什么都不做,也不用像送盧植的那般精細,一天謄刻十卷也得一個多月,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除了謄刻什么都不做,練兵、赴宴,還有可能有出兵任務。 “家父說明年開谷雨之前能夠完工便可?!避鳁捨⑿Φ?。 “文卿先生,這時間倒是充裕,只是……”陳默覺得還是找人分擔的好。 “嗯,所需費用的話,一部竹簡,按照洛陽如今謄刻竹簡的價錢,是兩千錢,公子可有異議?”荀棐微笑著詢問道。 “沒有,在下手藝一般,兩千錢,已是不低,還要多謝慈明公照顧?!标惸J真的搖了搖頭,心中默算了一下,拋開買竹簡的錢,這三百三十六卷竹簡能賺六十萬錢。 空白竹簡不貴,單是有文字的竹簡幾乎是有價無市,不過只是謄刻,便能賺六十萬錢,陳默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妨事,家父言公子近日有些拮據,又不愿向子源伸手,這等高德令人欽佩,正逢家中要翻新一批竹簡,與其找尋常匠師,不如由公子來做?!避鳁挃[了擺手笑道。 “不怕先生笑話,近日確有些拮據,不知可否換一換方式,在下每刻好十部竹簡,便差人送來,也方便貴府查驗,同時也將十部竹簡的錢交付如何?”陳默笑問道。 “可,在下最近正在府中,公子差人前來,可直接尋我?!避鳁捖勓渣c點頭道,本身不是什么難事,而且就如陳默所說,如果一下子把三百多卷竹簡都拿來,校驗錯字也是個很麻煩的問題,陳默提出的這個方法,確實不錯。 “這車借我一用?!标惸瑪]了擼袖子,準備將這些竹簡先拉回家去。 “不必如此,我著人幫公子送至府上吧?!避鳁捰行┖眯Φ?。 “那便有勞了?!标惸c點頭,也不客氣,他準備去找個售賣空白竹簡的商販,這空白竹簡的錢,還要自己出的,也算是一點本金吧。 辭別了荀棐,陳默在洛陽城轉了一圈,跟一家商販說好購買三百三十六卷竹簡,并由對方幫他運送到臧府之后,方才回到家中,軍營今天是不準備去了。 “夫君,今日荀家著人送來一大車竹簡?!痹扑己途陜簛淼疥惸磉呍儐?,竹簡可不是一般東西,她們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正好,有件事接下來需你來辦?!标惸瑢⑼馀圻f給娟兒,看著云思道。 “夫君請說?!痹扑歼B忙肅容道。 “我答應荀家幫忙謄刻竹簡,每日你著人來軍營將空竹簡送來,另外將我謄刻好的竹簡送到荀家去校驗,每卷竹簡兩千錢,你幫忙收好,家里的開支還有護衛們的薪俸從這里面扣,余下的錢先收起來?!标惸瑢⑦\送竹簡的事情交給云思來處理,他發現自己這個妾不但頗通詩書,人情練達之處,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交給她來處理,陳默也放心。 畢竟陳默本身也不可能天天往外跑,鮑鴻的話說的其實并沒錯,他最近外出的確實有些多了。 “妾身定為夫君做好?!痹扑悸勓悦滥恳涣?,一般掌管家財的都是大婦,也就是正妻,小妾再得寵,也不能逾越,雖然如今陳默也只是暫時將此事交給她來管,但也足以說明自己再這位小夫君心中的分量。 “天色不早,今夜便在家中睡吧,我去看書,你……”陳默看了看云思,猶豫了一下,聲音小了許多:“今夜陪我就寢?!?/br> 說到最后,陳默自己都感覺躁得慌,只是初涉此事,哪怕知道不能沉迷其中,但也沒法完全杜絕念想,難得回家一趟,陳默也想好好溫存一番。 說完,陳默便故作鎮定的走了。 看著陳默的樣子,云思有些好笑,白皙的臉上確有些紅暈久久難以散去。 ……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在云思的服侍下穿戴好之后,抱著十卷空白竹簡,跟云思囑咐好每日前來拿竹簡的時間之后,便往軍營而去。 至于原本的竹簡,內容其實陳默早已讀過,只是其中注解,昨夜也已經將今日要謄刻的十卷記下,下一次由家將將新的送過來便是。 接下來的幾天里,陳默都待在軍營,不過卻跟以往不同,除了必要的訓練之外,大多數時候,陳默都是坐在一旁刻竹簡,隨著身體對于雕工的不斷熟練,速度還漲了一些,基本上,一天刻十卷是沒有問題的。 府中的家將每天會將新的竹簡送來,同時將已經刻好的竹簡帶走,另外也會帶來一些消息,云思會將每日所得與支出列一份單表讓家將一同送來,偶爾還會有一些邀請陳默赴宴的請帖,不過大多數都被陳默否了。 偶爾,陳默會告假去探望高順,日子緊張而單調,不過想到每天都有不少錢進賬,這單調而枯燥的日子,也就變得不那么枯燥,更何況,荀家這些竹簡上的注釋對于陳默來說,價值甚至比荀家給他的那些錢都要值錢,陳默無事的時候,多數時間都會參悟這些東西,思索其中對錯與道理,前人是如何思考的。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十一月,朝廷下令下軍校尉鮑鴻率本部兵馬前往葛坡平定葛坡賊,陳默這般清閑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第五十五章 首戰 十一月初三,臧府。 “荀府沒時間親自登門了,你明日著人去一趟,此番出兵,歸期難定,謄刻之事需得等我回來再做,當然,若是荀家想要找其他人幫忙謄刻也可以?!背稣髑?,家在洛陽的將官可以回家交代一番,畢竟兵兇戰危,出征一去不復還的太多了。 “妾身明白?!痹扑键c點頭。 “公子,可否不去?奴婢聽說,打仗很危險的?!本陜簻I眼婆娑的道。 “不能?!标惸嗔巳嗑陜旱男惆l道:“男兒的功名,是馬上得來的,你家公子可不想一生碌碌無為!這樣的話,以后不許再說!” “可是……”娟兒還是不舍。 “男兒的尊嚴,是不容褻瀆的?!痹扑驾p輕摟住娟兒道:“夫君有鴻鵠之志,你我該做的,是夫君疲憊之時,能讓夫君休息,而非阻攔夫君的腳步?!?/br> 陳默看了看云思,點點頭沒有說話,不過這番話,卻讓陳默有些心動,相處的越久,對這位小妾就越有些沉迷,不只是對方的身子。 搖了搖頭,將雜念甩出,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出征,夜里也沒再胡來,他要保持充足的精力,哪怕他就算今夜胡天胡地,明日依舊生龍活虎,陳默依舊希望能夠保持更好地狀態迎接自己人生中第一場戰役。 次日天還未亮,陳默已經醒來,自己穿好了衣裳,來到廳堂準備取劍離開,卻見云思已經等在那里。 “你一夜未睡?”陳默看著云思的臉色,皺眉道。 “夫君將遠行,妾身如何安眠?”云思將手中一件小衣遞給陳默道:“此內甲是云思以金絲摻雜蠶絲織就,本想待夫君生辰之時送于夫君,今夫君遠征,便將此件軟甲贈予夫君,祝夫君旗開得勝!” 陳默伸手,接過那內甲,一些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在胸中涌動,看著美妾,一時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伸手,將云思輕輕地擁入懷中,在她耳畔輕聲道:“等我回來?!?/br> “嗯?!痹扑紲厝岬狞c點頭,隨即推開陳默,躬身一禮道:“時辰已不早,夫君莫要犯了軍令?!?/br> 陳默點點頭,將承淵劍掛在腰間,又將軟甲換上,在云思的幫助下穿上了盔甲后,徑直朝門外走去。 陳默抵達軍營時,三部人馬已然集齊,陳默快步入伍,又等了片刻后,鮑鴻帶著三名軍司馬來到陣前,無需多言,隨著一聲鑼響,三軍列隊,浩浩蕩蕩的沿著上東門大道浩浩蕩蕩的從上東門而出。 …… 自今年二月開始,各地黃巾余部紛紛起事,二月,有郭泰于西河白波谷起事,攻略太原郡、河東郡等地,四月,汝南葛陂黃巾軍再起,攻沒郡縣,十月時,青徐黃巾軍又起,一時間,似乎中原各地黃巾頻頻出現,仿佛又回到五年前一般,也正是擔心再不及時鎮壓,恐怕當年黃巾之亂重演,從八月起,朝廷便不斷派兵往各方鎮壓黃巾殘黨。 而這一次,鮑鴻這一營要剿滅的,便是如今中原聲勢最重的葛陂黃巾。 部隊從洛陽城東出發,而后渡河走伊闕關而出,延伊水而下,于新城轉道向東,越過潁川直入汝南,沿途郡縣提供軍糧,又走一月,部隊抵達汝陽。 “報~”荒涼的驛道上,一騎絕塵二來,到得近前,翻身下馬,對著馬背上的陳默躬身道:“軍侯,已發現葛陂賊蹤跡,只是賊勢浩大,人馬眾多,一時難以辯清?!?/br> 陳默這一曲人馬,負責警戒四周,同時也負責探聽情報。 “賊勢浩大?”坐在馬背上,陳默從懷中取出地圖,攤開來看,皺眉道:“此處距離葛陂尚有多遠,前方是何處?” “前方為南頓,南頓距離葛陂尚有百余里?!背夂蚬淼?。 “上馬,去將此事報知將軍,鮑庚,帶一隊人馬隨我來,其余人,探查四周,莫要中了賊人埋伏?!标惸掌鸬貓D,對著眾人道。 “喏!”陳默麾下屯將、隊率齊聲領命,陳默帶著鮑庚領了一隊人馬朝著前方奔去。 奔行數里,陳默目光一凝,連忙命令部隊停止,不遠處的山頭上,似有人影浮動。 微微瞇起目光,陳默低聲道:“在此等候,看我旗語?!?/br> 說完,也不等鮑庚答話,背插兩枚令旗,抄手將馬背上的長弓摘下,自箭囊中抽出一枚利箭,便策馬向遠處的山崗之上飛奔而去。 此時鮑庚等人才發現那山崗后面有人,似乎察覺到陳默是沖自己而去的,翻起身來轉身便跑。 “嗡~” 飛奔之中,陳默張弓搭箭,弓弦震顫聲響起,冰冷的利箭帶著尖銳的嘯聲已然臨近,那人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冰冷的箭簇直接闖入他的眼球,慘叫一聲倒地。 陳默一勒戰馬,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沖去,那里正有一人匍匐著往后爬,見陳默殺人之后又朝自己這邊沖來,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再隱藏,起身便跑。 弓弦震顫之聲再起,那人應聲而倒。 陳默來到對方身邊,確定對方已經氣絕,又策馬來到第一個被他射殺的人之前,利箭穿顱而過,死透了,策馬在四周逡巡一圈,沒有其他敵人之后,陳默才收起長弓,自背后取出令旗,對著山崗下的鮑庚等人打出旗語,讓他們過來。 “軍侯,你的箭術真厲害!”鮑庚帶著人馬來到陳默身邊,一臉敬佩的道。 剛才陳默可不是站在原地瞄準射箭,而是在策馬奔騰中,隔著數十步一箭射殺敵人,單就這份騎射的本事,方言西園八校之中,便是上軍校尉麾下那些來自各州郡的強勇,恐怕也沒一個有這本事的。 陳默沒有說話,只是目光遠遠地看著前方的城池。 低矮的城墻上,已經不見守軍,城墻四周有交戰的痕跡,七零八落的散布著不少尸體,城中升起的濃煙并非狼煙,空氣中,隱隱能夠聽到哭嚎之聲。 “城破了?”鮑庚干澀的說出一句廢話。 城外還有黃巾軍在清理戰場,也有人在往城里涌。 “鮑庚!”陳默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喏!”鮑庚下意識的一挺胸。 “你立刻回去,召集所有人,以伍為戰,將隊伍拉開,找些樹枝拖動塵埃,做出大軍出征之相,記住,不必殺來,從這處谷口出去后,便拖著樹枝來回奔行!”陳默厲聲道。 “軍侯,我們只有一曲,這賊人人手可不少,光是城外那些黃巾賊,便有千人吧?”鮑庚連忙拉著陳默道,這個時候,可不能沖動啊。 “此乃軍令!怎的?未讓你廝殺,你也怕?”陳默低頭,看著鮑庚冷聲道。 “末將不怕!”鮑庚一挺胸道。 “那就去做!其余人馬,隨我殺!”陳默厲喝一聲,當先策馬帶著一群將士殺出。 只有一隊人馬,城外的葛陂賊見到并不害怕,反而分出一支迎來。 陳默一馬當先,見對方揮兵來戰,尚未接近,接連三箭便將這支人馬的三名主將射殺,對方陣型當即一亂,緊跟著陳默率軍殺至。 他麾下這支人馬日日勤練不懈,無論體力還是戰斗技巧遠非這些黃巾賊可比,再加上主將尚未照面,便被陳默射殺,軍隊沒了指揮,只是一個來回,便被陳默殺得丟盔棄甲,狼狽奔逃。 陳默也不管這些混亂的潰軍,直接帶著人馬往城門前殺去,一名黃巾賊將率軍策馬來戰,尚未照面,厲聲喝道:“某乃大將何曼,狗官報上名來!” 何曼? 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