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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風波(上) 齊宮依舊巍峨壯麗,富麗堂皇,陽光之下琉璃瓦重檐殿頂,顯得格外輝煌。蕭衛兒并不愿多做逗留,緊跟著清歌往儀元殿而去,不想半路竟被一男子攔住了去路,男子穿玄色竹葉紋長襖,袖口以金絲滾邊,腰上系著白玉腰帶,面貌英俊,神色卻頗不莊重,讓人生不出絲毫好感。 清歌屈身行了一禮,口中道見過九江王。 蕭衛兒便也跟著行了一禮,心中想著,九江王趙顯是陛下二子,卻因生母出身罪籍,為陛下不喜,早早被打發去了封地,據說在封地也不甚安分,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惹得陛下越發厭惡,多年不召其回京,怎么今兒竟入宮來了。 趙顯顯然看不透蕭衛兒心中所想,只覺得這女孩嬌小,俏麗,與旁的宮女大為不同,又是女官打扮,更添幾分興趣,嬉皮笑臉問道宮里何時有了你樣年幼的女官? 清歌早知這位王爺品性,便想點出蕭衛兒身份,讓他有所忌憚,不想還未及開口,蕭衛兒已搶先回道奴婢是姚太妃宮中女官,因近來太妃身子多有不適,皇后娘娘心中關切,才派清歌jiejie領奴婢去儀元殿詢問。 姚太妃乃是先帝宮嬪,先帝在時并不得寵,甚至未誕下子嗣,太后憐其孤苦,留她在宮中頤養,然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太妃,根本沒人愿意伺候,原本的宮婢,但凡有點門路,都另謀出路了,只有新入宮的宮婢,瞧著不大中用的,才被分派去伺候姚太妃,因此姚太妃宮中婢女不僅人數常年不足,就連女官也都是些年幼宮婢。蕭衛兒不想透露自己真實身份,平白惹麻煩,又恰巧想到前些日子姚太妃遣去儀元殿報病的女官和自己差不多年紀,才編了這套說辭。 趙顯倒沒有懷疑,瞇著眼道可惜了我的小美人,放心,趕明兒我就和父皇說,將你要過來,專門伺候本王,保準你樂不可支。 蕭衛兒心中反胃,面上卻半點不顯,只輕笑道那奴婢就先謝過王爺了,只是皇后娘娘還在儀元殿等著,請容奴婢先行過去。 趙顯也不敢在皇宮里亂來,既然知曉了小美人在哪伺候,也不怕她跑了,便讓開了路,可那雙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蕭衛兒的身體,蕭衛兒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不由加快了腳步,到讓趙顯覺得更加有趣。 好不容易脫離了趙顯的視線,蕭衛兒終于松了口氣,就聽清歌道姑娘何必委屈自己,九江王雖是皇子,也斷沒有叫姑娘去伺候的道理。 蕭衛兒搖了搖頭都是些許小事,何必叫姑母煩心,到是你,怎么突然想出宮了? 清歌的神色頓時黯淡了許多,半晌方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沒什么,只是爹娘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往后怕是不能來了。 蕭衛兒念及自己生母早逝,自己卻連她的模樣也記不清了,不由唏噓,寬慰道姑母既說了會求陛下放jiejie出宮,必不會食言,jiejie也勿要太過憂心,若是傷了身子,到叫二老擔心。 清歌剛要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惶恐道奴婢如何當得姑娘一聲jiejie。 蕭衛兒笑道怎么當不得了,說起來jiejie還是女官,衛兒卻只是一介民女。見清歌越發著急,只好妥協那我往后叫jiejie名字好了。 清歌臉色這才好了,小聲道九江王妃要同九江王和離,鬧的實在不像話,陛下才召他們回京。 蕭衛兒倒是聽說九江王妃是出了名的溫婉賢淑,對九江王一向諸多忍讓,實不像是能做出此等決定之人,要知道和離并非那么簡單,非母家勢大者不能成。況且九江王是皇子,陛下縱使不喜,也要顧忌皇家顏面,九江王妃此舉著實冒險。 衍慶宮御案上堆積著如山的奏折,景帝臉色陰晴不定,幾乎每翻開一本,看不了幾個字,就啪的一聲合上,喘氣聲又加重幾分,楚睢在一旁站了許久,也不敢出言相勸,皇室和離簡直聞所未聞,不要說皇室,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人家,也斷沒有和離的。 這也罷了,那幫御史還唯恐天下不亂,不斷在后面煽風點火,若非高祖定下不殺言官之律,他們哪敢這么放肆,縱使九江王再不好,那也是皇子,皇上親生的兒子,豈容他們這般糟踐,連作惡多端這樣的詞都用上了,當真該死。 朕去瞧瞧母后。景帝終于放棄了面前的奏折,扶著楚睢的手站起身來,他的臉色依舊沒有多少改變,聲音中卻透著nongnong的疲憊。 楚睢服侍景帝用了他慣常用的藥丸,又取了一件玄色貂裘暗繡團龍披風給他披上,才去準備車輦。 長樂宮坐北朝南,并設有地龍,紅籮炭燃燒從不間斷,竟是比儀元殿還要溫暖幾分,景帝入了暖閣,便脫下披風,給太后行禮。 太后靠著枕頭,嘴角含笑這么大冷的天,皇帝還過來,也不怕凍著。 景帝見太后身子康健,心情不由自主好了幾分,也笑著回道在母后這,兒子才松快些。 前朝的事,太后不是不知,只不愿在皇帝面前提罷了,兒子已經夠煩心的了,難道自己這個親娘還要給他添堵不曾,便只指著右榻道母后看見凌兒也高興的緊,凌兒坐近些,陪母后說說話。 景帝已經許久未聽見太后這樣喚自己,難免動情,順著太后的意坐了,陪著說些閑話,又問了身子是否康健,膳食如何,睡的可好這些話。其實太后的身體比景帝還要好上許多,幾乎很少生病,倒是景帝近來用藥又多了,讓太后十分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