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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確實也想到了此事??伤缃窈V定傅嘉木沒有出事,她本身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兒,他要是能有個兒子或者女兒,其實不算什么壞事。 于是她伸直了手掌,以免藥膏滴落,問他:其二? 蘇子葉坦白說:其二我還沒想好。 時雨: 得了,看蘇子葉這整天連朵小白花都照顧得不得了的圣母性子,能想到一樣就很為難他了。 她垂下眼眸微笑,說:這個孩子可能保得??? 蘇子葉肅容道:自是要保住的,可依我看來,老太太不信我,叫我過去不過是走個過場,卻不提叫我把脈開藥,只是特特從外頭尋了郎中,讓他給申姨娘開安胎養身的藥方。 英國公生死未卜,然而以他往日之皇恩,如果這個孩子是男孩兒,十有八九會被封為世子。 如果這個孩子沒保住,那就更不必說了,他得罪的人那樣多,手握重兵,有的是人想要趁機撲上來咬他一口rou吃,他死了最好,連這個孩子死了,都是天大的好事。 時雨原先管家,不過是為了里外不出紕漏,知道了申姨娘有孕的消息,卻覺得府中的戒嚴還需要再加強幾分。 她匆匆打發了丫鬟去請程姨娘,自己則尋了斗篷出來披上,趁著夜色,往魏姨娘的院子里去看人。 魏姨娘的院子如今可大不同往日,老太太特地撥了許多人守著門,別說是個人,連蒼蠅只怕都飛不進去,里頭卻是一派溫暖如春。寒冬將至,屋子里早早燃起了銀絲炭,連同走廊上都叫人覺著暖意,廊下一枝桃花,許是被這暖意弄得不分時節,竟已然綻開幽幽的花蕊。 她笑看那桃花一眼,問身側的蘇子葉,蘇大夫覺得,這花開的是不是時候? 蘇子葉道:不是時候,如今寒冬未至,花朵綻放,怕是捱不過去。 時雨便道:所以要有人好生看顧著呢。 她在院子門口被攔了一遭,到了屋前,又被魏姨娘的貼身侍女攔住了。 她正是先頭被時雨處罰中的其一,面上便似笑非笑,雖是福了一福,口中的話卻不尊重:縣君,老太太吩咐了,等閑人不得往申姨娘處來,怕沖撞了。 時雨這才曉得,老太太不僅防著府外的那些心思不明的人,連府內的人,甚至是她這個名義上的孫女,都一并提防上了。她當真有些想笑,便笑了出來,道:怎么,老太太怕我給申姨娘肚子里頭的弟弟meimei下毒不成? 這句話一出,眾人都白了臉色。 縱然老太太當真有這種擔憂,這種話也不該說出口。成年人的心思隱秘,卻是謹言慎行,這平樂縣君卻是個奇葩,什么也不忌諱,什么也不怕,別人怕什么,她還非要說什么。 時雨覷見她的臉色,挑了挑眉,道:我光明正大而來,你們又有何懼?倒不是,有些人自己心里有鬼。 她說罷,自己打了簾子進去。 那魏姨娘和申姨娘二人正坐在堂中說話,里頭的炭火燒得叫人穿不住大衣裳,兩個姨娘便都只是穿了輕薄春衫,忽地見時雨進來,連個通報者也無,紛紛都面上變色。 魏姨娘咬牙道:縣君來此,有何貴干? 時雨笑道:我聽聞就要有個弟弟meimei,自然要過來看一看,申姨娘如今身上如何?可有什么不好的? 申姨娘大半個身子都被魏姨娘擋在身后,面容素白,楚楚可憐,然而時雨乍一眼看去,卻覺得她并無過人之處,在滿府的鶯鶯燕燕之中,半點兒也顯不出來。 聽她這樣問,申姨娘才敢開口,柔弱地道:奴很好,多謝縣君。 時雨聽她開口,方才知道她的過人之處。這申姨娘姿色尋常,卻有一把黃鸝般的好嗓子,說話之間,嗓音如同珠玉,很是婉轉好聽。 她道:我小小年紀,也沒什么幫得上忙的,只是想著,蘇大夫是父親走前留給我的,旁人都不叫我放心,只他一個可信,便帶他過來給姨娘把脈,好全了我替父親盡責的心。 聽她這樣說,申姨娘還未說話,魏姨娘卻開口冷笑道:縣君好沒道理,老太太處尋了那么多的大夫,都說申姨娘確實是懷了,只是坐胎不穩,要好生調理,蘇大夫分明也在,縣君卻夜晚帶他再來一趟,到底是不信外頭的大夫,還是不信老太太? 我信不信他們,哪里要你來問,時雨看著她,笑一笑,說,老太太尋的人自然可靠,申姨娘也是個穩妥仔細的,只是魏姨娘你,有錯在先,老太太叫你幫著照看申姨娘并不妥當,我不放心的是你啊。 她說罷,沖著蘇子葉使了眼色。 魏姨娘要攔下他,卻被時雨帶來的人攔住,申姨娘嚇得臉色蒼白,時雨卻單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淡淡地道:只是診脈罷了,姨娘有什么好怕的? 蘇子葉上前,事急從權,甚至也不再玩那些個懸絲診脈的把戲,直接將手指搭上了申姨娘的手腕。 片刻后,他道:申姨娘確實是懷孕了,只是脈象微弱,并不像有四個月。 時雨微微皺眉。 魏姨娘卻冷笑道:她脈象微弱,老太太那邊的大夫都說,是身子瘦弱的緣故,與蘇大夫所說的并無差別,縣君可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