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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雷聲驟響,那人慌忙離去,時問萍手中的折扇啪嗒一聲落了地兒,入畫手中的衣服也一時間沒有抱住,瞬時被地上的雨水濕透。 她睜眼瞧見入畫臉色慘白站在原地,倒是輕輕笑起來,道:瞧我,睡得跟小姑娘一般沉,衣物污了再洗便是,你怎么這么害怕。 第30章 時雨忽地道:原先家中,有沒有有沒有一個秋千架? 入畫想了許久,才道:有的,是老爺為了夫人扎起來的,夫人喜歡在秋千上坐著。 到了百濟之后,時問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院中卻還是扎了高高的秋千架子,袁青岑那會兒會把女兒放在上面,把她高高地推起來,聽著女兒和妻子一起笑。 而那原先在京中的宅院之中的,秋千架下的瘦削背影,卻只有傅嘉木一個人記得那樣清楚。 時雨道:倘或他曾對我母親有些情愫,可我父母確實于他有恩,如今我父母雙亡,還要寄希望于他幫我追查真相,他為何要害我? 喬停云原先只是聽著,聞言卻不由地揉眉頭,心想,原先的袁青岑,想必也是這般想的。 因為入畫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身子貼著地面,仿佛有些喘不過氣,一字一句皆是從牙縫中擠出,當時,當時京中鄉野詩案,案發前夕,他特特來尋夫人,他讓夫人跟他走,夫人不明所以并未答應他老爺被流放的旨意一出,他又來了 時jiejie你跟我走,他幾乎是苦苦哀求了,百濟蠻荒之地,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時問萍卻笑道:青岑所在之處,我如何受不???你回去罷,后會有期。 此后雙方作別,終生未曾再見。 到百濟路途遙遠,在途中,卻聽說百濟起了戰亂,一名將軍屠了滿城,尸橫遍野,血流千里。那時,人人只道那近乎殘暴的青年是皇帝親自封了的英國公,后又領吏部尚書銜的傅嘉木。 誰也不知道他曾經是一個寄人籬下,羞澀溫柔的少年郎。 時雨喃喃地道:他必然是知道的。 他必然是知道詩案會牽連袁青岑和時問萍夫婦,所以才千方百計要時問萍和他走。 可時問萍于他有恩,袁青岑又如何不是?他既然早就知道,為什么不提醒他們? 喬停云見她臉色蒼白,怕她有事,忙給她遞了水,又用眼神示意地上的入畫起來說話。 時雨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知道那場鄉野詩案會殃及我爹娘,他一定知道! 喬停云任由她抓著,輕撫她的肩膀和頭頂,溫聲道:傅嘉木此人深藏不露,當初許是蟄伏,才有他隨后的名揚天下。 時雨只覺得心寒:他,他他見死不救,他忘恩負義! 她想到書房里被珍而藏之的那些畫卷,只覺得愈發嘲諷,悔恨不已。 喬停云道:這也未必,他許是知曉一些,可到底是否參與卻說不準。他垂眸,看見眼前的女孩子臉色難看,額頭都滲出汗水來,便抽了她手中扭成一團的帕子給她擦汗,心里卻有些心疼,早知道不該這么直率地將人帶過來的。 你先退下,回程姨娘處去,告訴她繼續盯著敬慈堂的動靜。他吩咐入畫道。 入畫原想瞧一瞧時雨如何了,可看見她便想到當初的夫人,心中悔恨翻涌難耐,只得含淚退下。 時雨頭疼地揉著眉心,喬停云見她模樣,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個拇指蓋大小的瓷盒,從里頭挑了一點兒白色膏藥,替她揉在太陽xue上。 時雨并未拒絕,她如今誰都不信,只眼前一個喬停云還得她幾分信賴了。 那藥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聞著芬芳撲鼻,連帶著整個人清爽起來,頭疼之感逐漸退卻,她想要開口,對方卻先說了:你要問我怎么找到她的? 喬停云有些無奈地笑了,還記得和你一塊兒入府的百靈么?這個,就是她母親。 難怪那樣眼熟,當初初入府的時候,時雨也曾迎面撞見入畫的。只是當時彼此都不知身份,何嘗想到會是如此。 時雨心亂如麻,下意識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竟然是有些語無倫次。 對方為她揉藥的手指一頓,隨后她整個人都被納入了溫暖的懷抱,別怕,我在。 如今,傅嘉木 時雨過了許久才開口,可是聲音卻有些啞,喬停云瞧著她,微微搖了搖頭,嘆息一般地道:你從來不服軟。 就像那回有刺客,又如同這回她得知了舊事,其實她倘或稍微露出一絲的軟弱,他并不會嘲笑。 時雨坐得筆直,手中捏著茶杯,聞言看他一眼,我為什么要服軟。服軟是弱者的用以乞求憐憫的舉措,她并不屑如此,要為父親沉冤昭雪,可不是服軟就可以做到的。 喬停云被她堵得一窒,無奈地看著她。 時雨這才繼續說,傅嘉木送信回來與我說他并無大礙,然而圣上的寒鴉衛卻說,英國公被叛軍圍困,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寒鴉衛可會說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