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可今天這群螻蟻卻讓他生氣了,他緊握酒樽的骨節幾乎要爆裂。 “夫君!”裴雪經總算看清了林慕玄眼中的光亮是什么,那是怒氣燒起來的火光。 她剛想扯住林慕玄的衣袖,可他的動作實在太快,刃光一閃,拔劍出鞘,仿佛將整個昏沉的酒局都照亮了。 “我夫人如今身份有別,不便奏樂?!绷帜叫掚m簡短,卻擲地有聲,“軍中素有作劍舞為飲酒助興的慣例,不如讓林某為各位助興,如何?”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無人敢言。 裴雪經見勢即刻起身,走到林慕玄身側,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夫君老毛病又犯了,忘了這府內并非軍營。夫君素來愛在府中練劍,時常力道控制不好,上回演練時還傷了副將。這要是一不留神傷了哪位大人,這可就不好了?!?/br> 說完,裴雪經的眼神有意無意掃過剛剛起哄的那幾位官員,嚇得他們只敢低頭飲酒。 “夫君,其實飲酒何需助興,慶賀府上兩莊喜事就夠各位大人高興的了?!迸嵫┙洺巯骆倘灰恍?,“諸位大人說是不是?” “是、是啊,裴姑娘言之有理。我等本就是來向林大人賀喜的,怎敢勞煩大人來為我等舞劍助興,這不是反客為主了嘛?!?/br> “林夫人?!绷帜叫虅Φ?。 “什……什么?” “雪經既已嫁我為妻,便不再是南樂府的裴姑娘。該如何稱呼,你們該知道?!?/br> 林慕玄氣焰當前,幾位官員也是又怒不敢言,只好走到裴雪經跟前低眉道:“林夫人,下官方才言行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莫見怪?!?/br> 裴雪經笑答:“大人言重了,我有何見不見怪的。只是我夫君長于邊關軍營之中,向來是武人習性,說話直快,不通這朝堂禮數。這性子一時半會是改不了了,還請諸位大人多加擔待?!?/br> “不敢不敢,林大人今日也是沖冠一怒為紅顏,與夫人真乃金玉良緣吶?!?/br> 林慕玄略一抬手,劍即入鞘,劍刃與鞘壁摩擦出一聲嘯長的唳鳴,似是用刀斬開了宴會嘈雜,眾臣又是一默。 這便是號令金戈鐵馬的氣勢!裴雪經暗自感嘆。一言不發,亦有威震山河之態,怪不得皇帝老兒要處處提防他。 “來?!绷帜叫叩脚嵫┙浬韨?,向她伸出手。 裴雪經不解,呆愣片刻,爾后試探性地將手放在林慕玄的手掌上,二人掌心相對。 林慕玄當即用力回握住她,這是他使劍的右手,也是他負傷的右手,是他的利刃所出之處,也是他的致命軟肋所在。他是萬年才出一位的劍術奇才,曾用一柄劍扛下上萬南蠻進犯,斬殺亂臣逆賊,卻從未學會過要如何去握女子的手。 這次他好像學會了如何掌控力道,既讓裴雪經感到安心,又不弄疼她。 她的手很小,他上次就發覺了。這只手輕易就能被他掌握住,但又好像不那么容易,畢竟她是從他身邊消失過兩次的女人。想到這里,林慕玄突然有些害怕。 他很少感到害怕,也不感覺到孤獨,他曾經覺得自己不再是個人了。這樣也好,因為百姓期望的“玉面戰神”本就不該是個有血有rou的人,而該是沒有情感的天神。 林慕玄牽著裴雪經回到主位上,沒了外部的力量迫使他們同仇敵愾,氣氛反倒沉悶得有些尷尬。 “方才,你沖動了?!迸嵫┙浿鲃哟蜷_局面,為林慕玄斟酒,伺機與他耳語,“朝堂之事,我自會幫你料理,你不必出面?!?/br> 裴雪經衣袖翩躚,掠過林慕玄時他卻心生不悅。 “你身上熏的什么香?” “啊……?”林慕玄這沒頭沒尾的倒是把裴雪經問住了,“就是尋常女子熏的香,沒什么特別的?!?/br> “不對?!绷帜叫粗难劬φf。 確實不對,這是穆懸常用的香水,裴雪經這次過來時帶了一些在身上,想著能不能算是二人之間的一種媒介。 可是林慕玄是怎么發覺的?你平時也用Tom Ford? “雪經不知是哪里不對?若是將軍不喜歡這香,雪經以后不用就是了?!?/br> 裴雪經被林慕玄盯得有些心虛,他的眼睛如狼般銳利,似有明鏡相鑒,照得人無所遁形。 “不是不喜歡?!绷帜叫嫔稽c點冷下來,從裴雪經的右耳處挑起一縷發絲繞在指尖,像是豺狼在查勘新收獲的獵物。 “你聞起來,有別人的味道?!?/br> 第52章 夢境:夜風 這你都能聞出來??? 林慕玄簡單幾個字簡直震撼裴雪經全家,她這還只是噴了穆懸的香水而已,那下次要是帶點什么別的物件讓林小將軍瞧見,還不得把她押去浸豬籠? “將軍許是多慮了,雪經這幾日可都在府中,不曾出去過,更別提見什么人了?!?/br> “這我知道?!绷帜叫譁惤诵?,鼻尖擦過裴雪經的耳骨,朝她遞來他身上雪松的冷香氣。林慕玄呼出的熱氣噴薄在裴雪經的脖頸處,像一卷看不見的柔情繞著紅纓銀槍朝她刺來,嫣中帶寒,銳利含春。這種繾綣另裹挾著一種刺骨的危險,乘著林慕玄的呼吸而來,壓著裴雪經靠在玉座上,蝴蝶骨處一陣冰寒。 林慕玄還真在她身上聞香! 裴雪經受不住耳側的熱氣,上身忍不住輕顫,手心沁出汗來,終于抽出手去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