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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將軍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對將軍可放心的很?!?/br> 什么意思? 林慕玄從床上翻身而下,就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就把虛張聲勢的裴雪經驚得一凜,像兔子見了狼。 “你怕我?”萬年冰山林慕玄竟被裴雪經逗出三分笑意,“不是說對我放心得很么?” 我對你床上放心,但怕你家暴我好么! “咳……那個,過幾日府上要辦宴會,文武百官都會到場,我估計皇上那又會有什么動向?!迸嵫┙浭稚驳剞D移話題,“我們得做好萬全準備?!?/br> “好?!?/br> 第51章 夢境:劍拔弩張 三日后,皓月臨空,露花水影,將軍府夜宴。 礙于裴雪經的出身,新婚之宴沒有宴請百官,朝廷官員只是隨禮。而后皇帝又下旨,要林慕玄在城內將軍府設下百官盛宴,慶賀林慕玄升官與喬遷雙喜臨門。 雙喜臨門?裴雪經冷笑,這是何等羞辱。 皇帝給林慕玄在朝中封了個閑官,品階上和將軍武階相近,但基本是個被架空的位置,空有名頭罷了。再說這喬遷之喜,分明就是畫地為牢,困虎于京,也不知是喜在何處。 林慕玄坐在宴會主位上,裴雪經坐在她右手邊,百無聊賴地看著一個個面帶虛偽之色的官員進來慶賀。其實她心里清楚得很,這些人無非就是幸災樂禍來湊熱鬧的。 虎落平陽被犬欺,從前這少年將軍風光無限、性格剛直,不知得罪多少陽奉陰違的小人,現在誰見了這落水狗不想多踩兩腳? 不過,這其中確實有一個裴雪經想見到的人。 “林將軍,嘉裕親王來了沒有?”裴雪經還記得這是文卿月的夢境,自己還沒幫那小丫頭完成心愿呢。 “子濯身體抱恙,正在宮中修養?!?/br> “可惜了……”裴雪經喃喃,她原本還想設計讓文卿月和嘉裕親王見上一面,“我聽聞嘉裕親王病弱,是出生時就有的?” “是。當年太后娘娘早產,子濯生來體弱?!?/br> “將軍可知嘉裕親王平素有些什么喜好?愛去些什么地方?” 林慕玄并不答,靜默著坐在主位上飲了一杯酒。 宴會嘈雜喧鬧,裴雪經還以為是林慕玄耳背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嘉裕親王除了南樂府,可還喜歡去些什么地方?” “?!?/br> “雪經還聽聞將軍與嘉裕親王最是要好,今日未能見到王爺實屬遺憾,不如改日邀他來府上敘舊可好?” 林慕玄又飲了杯酒,道:“夫人似與子濯相熟?” “呃……算不上相熟,只是嘉裕親王對古琴頗有研究,也常來南樂府聽琴,又為人和善,府里的姑娘都挺喜歡他的?!焙孟裢蝗幌蛄帜叫蚵犨@些是有點奇怪,裴雪經趕緊找補。 “我確實不通音律?!绷帜叫卮?。 林慕玄聽了那句“都挺喜歡”,突然感覺有些不痛快,好像心里有另個他在生悶氣。至于究竟在氣什么,他也無從知曉。 “啊……將軍莫怪,我并非打聽將軍喜好,我是問嘉裕親王?!?/br> 還并非打聽他的喜好? 林慕玄變得更加沉默,干脆不再回話,也不看向裴雪經那側。 這人怎么和穆懸一樣奇奇怪怪的!將軍,你倒是說句話??! 此時,座下的一名官員突然站起身來,朗聲道:“一早聽聞裴姑娘是南樂府最出色的樂姬,還曾被圣上召見,在隆武殿演奏過琴曲,艷驚四座。只可惜那日下官抱恙在家靜養,不曾得見,不知裴姑娘可否為我等演奏一曲?” 竟敢讓高官妻子當作樂姬獻技,你簡直大膽!裴雪經心中怒喝。 “是啊,南樂府演奏那日下官也在場,裴姑娘的琴技可謂是驚為天人。不如現在也為我們飲酒奏樂,讓大家盡盡興嘛?!?/br> “就是就是,今天宴席上這些歌舞樂姬都是平庸之姿,哪里比得上南樂府的樂姬俏麗動人、精通風雅之事。裴姑娘出府,于南樂府可是一大損失,今日機會難得,不如再讓我們開開眼界?” “趙大人言之有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br> 放肆!這些人一口一個南樂府,一口一個樂姬,分明是在借羞辱裴雪經的名頭羞辱林慕玄??商热魶]有皇上首肯,就算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林慕玄面前這般撒野。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個狗皇帝面對為自己河山立下如此汗馬功勞的征北將軍尚且如此,今后還指不定要如何處置其他親信。 林慕玄沒有答話,裴雪經料想他也不知如何應付這唇槍舌戰的場面,她端起酒杯正欲開口,卻見身旁的林慕玄猛然起身,像一支隨時要離弦的利箭。 “林……林大人?”聲音最大的那位官員被林慕玄的氣勢震住,慌亂跌坐下來。 裴雪經畏懼林慕玄,不是沒有理由的。 林慕玄即使是右肩受了傷,那也是活生生的野豹猛虎,沉默間亦有調令千軍萬馬之態,進退有方,張弛得度。攻則必使山崩,守則護得完玉。 這個少年將軍才二十二歲,手上已經浸透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同伴的。在他眼中,生死已是漠然。他之所以讓人感覺沉重,是因為他身上背負著上萬條亡魂的重量;他之所以叫人敬畏,是因為他那雙手破開過萬里江河。而這些都是宴會上所謂的皇帝親信所觸及不到的東西,他們在林慕玄的眼中,輕若螻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