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蟬鳴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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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峋與見她神色,附耳在她臉側輕聲說:“小姑姑派人去皇陵開棺了?!?/br> 游照儀立刻震驚的看了他一眼,宣峋與繼續說:“傳信來說棺中俱是抓痕,陪葬之物亂七八糟,帝君曾在棺中放入了一份他親手做的點心,也被吃干凈……總之是坐實了?!?/br> 游照儀直覺口干舌燥,默默咽了口口水。 先帝在漆黑棺槨中醒來……又到死去的這段日子,該是如何難挨。 她知道害死自己的是她的親弟弟么…… 游照儀心中一片蒼冷,幾欲作嘔。 …… 除夕這天,并州依然下雪,定鴻關主帳燈火通明,一直持續了兩夜。 裴毓芙重披戰甲,領兵去往雋州,以收攏河西軍,游照儀則去往容州與左定山軍卓璞玉談判。 然而中衢境內并不是大患,知曉了宣應亭的安排后,游照儀提出了最后一條策議:“四國守邊?!?/br> 東集、崇月談判為主,叱蠻、胥真鎮壓為先,將釹、并、玳、寰四州死守,一個報信的都別放出去。再由宣峋與、鄭集安兩個皇室宗親分別前往崇月、東集與其國主談判,以防后患。 此言一出,宣應亭深以為然,又再與她商議了細節,敲定了計劃。 臨行前夜,夫妻二人復又相擁而眠。 游照儀雖為其獻策,但還是有些擔心,摩挲著他如緞的長發,叮囑道:“你此番去往崇月,一定要小心,遇事不要逞強,自身安全最重要?!?/br> 宣峋與乖乖地點點頭,說:“知道了,”又問:“若是談判不成怎么辦?” 游照儀說:“你的才智已屬一絕,你若是談判不成,那便沒有人談判得成了?!?/br> 聽她夸自己,宣峋與有點高興,正勾了勾嘴角,卻又聽見她說:“你亦可如鯤鵬展翅,不要甘當燕雀,困守在一人身邊?!?/br> 他臉色一僵,裝作沒聽懂似的把臉埋在她懷里,默然不言。 游照儀沒逼他,只嘆了口氣,親了親他的額頭。 …… 翌日,大雪初停,幾人一起整裝,出了城門,分道而去。 游照儀把岱淵帶上了,又復選了一小隊人馬,都是曾在并州與她一起征戰叱蠻的同袍,此間又凝在了一起。 岱淵還不曉得具體事宜,只收到宣應亭的命令,讓她跟著游照儀秘密去往容州送信,她察覺到里面或許有什么隱情,但也沒敢多問。 這回重聚,游照儀才知道岱淵已經成親了,對象正是曾經隊中一名小將,叱蠻之戰后一起留在了并州,這次跟著鄭集安去往了東集。 她一路說了不少人的近況,游照儀也聽著,枯燥漫長的行軍路似乎也變得沒那么難行。 一行十數人,一路隱匿行蹤,繞路而行,穿過廣邑、譚州、冶州三地,終于在大半個月后順利到達了容州,見上了云麾將軍卓璞玉。 卓璞玉之子卓云嵩曾是游照儀的同窗,如今已是游騎將軍,二人見面寒暄了幾句,游照儀便提出要和卓璞玉面談。 自南羌滅國起,卓璞玉就開始鎮守容州,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他妻子就曾是南羌舊人。但他并未見過游照儀,見游照儀帶了一對人馬前來還有些茫然,問:“是廣邑王有什么吩咐嗎?” 四軍事務向來互不相犯,更何況是隔得最遠的劍南鐵騎和左定山軍,但廣邑王畢竟是皇室宗親,他若要吩咐,他們也不能說什么。 游照儀示意岱淵幾人鎮守營帳,管好帳門后才對卓璞玉道:“將軍對今上是何想法?” 卓璞玉神色立刻變得警惕,并不輕易作答。 游照儀便繼續說:“流云聲一案想必將軍也聽說了?!?/br> 卓璞玉小心翼翼的回道:“今上已經將越德時和陳西岳梟首了,還株連了九族?!?/br> 游照儀說:“卓將軍是聰明人,難道說真得就這么相信了?” 卓璞玉道:“我只是一介邊疆臣子,一年回不了京中一次,有些事我不愿探尋太多?!?/br> 游照儀說:“南羌自滅國時卓將軍就駐守在此了,是先帝親自調的令,必定是很信任你?!?/br> 提到宣應亹,卓璞玉的神色也肅穆了起來,說:“是又如何?” 游照儀說:“若我說,先帝之死存疑呢?” 卓璞玉神色一震,目光像利劍一般射向她。 …… 乾明二十二年三月,廣邑王與鎮國公主稱皇帝身邊的心腹大監甄全平涉先帝死因一案,以清君側為名,舉兵而反。 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云手,冰與雪,周旋久。 第58章 風吹山角晦還明 (2) 廣邑王并鎮國公主率三萬人馬于正月十五舉兵攻入上京, 兵臨城下,皇帝命河西軍、左定山軍進京救架,宋憑玄、卓璞玉拒不出兵, 京中駐京營各統領、副統領紛紛倒戈, 壓制京畿衛為其開了城門。 兄妹二人一路暢通無阻,劍指禁宮,與羽林郎將及皇帝私衛共三千人于宣室殿前對峙。 郭南羽此番也被宣應亭點兵而來,看著羽林衛首的青年, 嚴厲道:“郭泊靈, 過來!” 郭泊靈尚還不明所以,白著臉看著眼前的隊伍,茫茫的問:“爹!怎么回事?你們真的反了?!” 他又看向宣應亭身后的游照儀,問:“游照儀, 怎么回事?!” 游照儀抿唇不語,郭南羽立刻道:“此事我后與你細說,你現在先到爹這邊來!” 郭泊靈搖頭, 不可置信地說:“爹!你們這是謀反!” 先帝死因只有幾個心腹之人知道,為了保全皇家最后的顏面和民間的威望, 他們打的旗號也只是清君側,給皇帝留了最后一層遮羞布。 郭南羽見他如此固執, 又不能當即言明真相, 一時無語凝噎, 見狀, 宣應雍立刻道:“不要傷他就是!快沖進去,小心皇帝逃走!” 幾人聞言, 立刻抽刀向前,游照儀跟在宣應亭身后, 未免其他人刀劍無眼,主動朝郭泊靈攻去,二人你來我往過了數十招,僵持間郭泊靈咬牙問:“到底什么情況,我不相信,你們真的反了?” 游照儀也不能說,只道:“你相信你爹,也相信我?!?/br> 郭泊靈滿臉都是掙扎,說:“你發誓!你對著寧康朝發誓!” 游照儀牙根一緊,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我以寧康朝為誓,此行皆為大義!” 郭泊靈與她對視兩息,總算相信了,率先收刀。 羽林衛的其他人也本也茫茫,畢竟眼前是宣應亭和宣應雍,皇家爭位,他們選錯就是株連九族,只能跟著上司行動,見統領郭泊靈收械,一時間許多人都跟著收了勢。 一行人立刻勢如破竹,不再收束手腳,還有一千多人尚屬皇帝私衛,幾次追殺游照儀等人的刺客就出自此間,但此刻他們畢竟人多勢眾,沒有援軍,這些人也只是負隅頑抗,不成氣候。 宣應雍一馬當先,一腳踢開了宣室殿的大門,里面的宮女和大監俱都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里,皇后王頌蘭面無表情的站在殿中,和宣應雍對視。 宣應雍一身殺伐之氣,歪頭一字一句地問:“二嫂,我哥呢?” 王頌蘭淡淡地說:“十幾人護著他跑了,應該往東寧門去了?!?/br> 宣應雍沒急著追,反而問:“逃跑不帶你?” 王頌蘭不以為意地笑:“你們是來殺他的,又不是來殺我的?!?/br> 宣應亭緊隨其后地走進來,問:“人呢?” 宣應雍下巴抬了抬,說:“二嫂說東寧門?!?/br> 宣應亭立刻帶著游照儀等人追去,宣應雍尚還站在原地與王頌蘭說話。 “太子和帝姬呢?” “東宮?!?/br> 見她神色平靜,宣應雍問:“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王頌蘭眸光微顫,鼓起勇氣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是我對不起長姐……這件事我早察覺出有端倪,但我沒有說?!?/br> 宣應雍原本帶著笑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說:“你!你在閨中之時,長姐待你不??!” 王頌蘭眼中溢出清淚,嘶啞著聲音說:“對不起,我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帝位,我、我也成了皇后……” 良久的沉默在殿中彌漫,久到宣應雍唇角變得平直,走上前去一把拽起她,說:“走吧,去和我一起見見長姐?!?/br> 東寧門連著城門口,通向洛邑,然而還沒等皇帝跑出城門,就被守在城門口的楚創、張長鳴等人抓住,宣應衷早已失了帝王之威,指著楚創破口大罵:“你敢攔朕?!你這是意圖謀反,是為反賊!” 楚創并不說話,雖然眼里摻雜著害怕和惶恐,但還是面無表情的持械站在原地。 見狀,皇帝立刻命令身邊的十幾個人殺出去,那些人確然都是高手,以一擋百不在話下,很快就為宣應衷殺出了一條血路,策馬奔逃出去。 宣應亭等人剛好趕來,立刻追了上去。 游照儀目光四轉,在經過楚創身邊之時突然躬身,拿過一把放在那里的弩機,踩著烏夜三兩下掠上城樓,舉目遠眺,對著宣應衷的馬匹射出了一箭。 那黑馬中箭,揚蹄嘶鳴,宣應衷臉色驚怖欲絕的伸手,被身旁之人扯到自己馬背上。 游照儀再次對著疾馳的馬匹射出一箭。 但這回空了。 她并不惱怒,見人馬跑遠立刻持械翻下城樓,落在等在下方的烏夜身上,策馬復又追上去。 一路追至郊外,宣應衷身邊之人已被宣武衛的弩機手射殺了大半,只剩五六個還護持在他身邊奔逃。 然而宣應衷畢竟當了二十多年皇帝,日日黃粱繞枕,就算有人護著,又怎么可能跑得過這些日夜行軍的將士。 很快大軍就追上了幾人,宣應亭接過游照儀給他的弩機,一發即中,再次射在了宣應衷的馬匹上。 趁著這一機會,大軍即刻沖上前去,將五六人圍在了中間。 宣應衷自知已經跑不掉,陰騭地看著宣應亭,冷笑道:“爾等亂臣賊子,是想謀取皇位嗎?!” 宣應亭神色冰冷地看著他,并不搭腔,只說:“二哥,今日十五,是團圓之日,隨我去見見長姐吧?!?/br> 聞言,宣應衷的眼里浮現驚恐,轉身就跑,喊道:“我不去!我不去!” 然而周圍已被大軍圍死,他在盾牌上沒頭亂撞,最終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嘴里依舊喃喃著同樣的話。 宣應亭的臉色變得有些復雜,朝郭南羽揮了揮手,對方受命,上前兩步將宣應衷從地上拽到馬上,大軍改換路線,向皇陵馳去。 在先圣顯德皇帝打下江山之前,中衢的國土只有雍州、譚州、廣邑三城,以譚州中央的覃京為都,宣氏先祖皆入覃陵,直到中衢版圖初定,國都遷往如今的上京,皇陵所在也變成了上京西郊的巽山。 自先圣顯德皇帝伊始,巽陵已經葬入了四位中衢皇帝,包括二十多年前被放入的先圣宣懿皇帝。 宣應亭到巽山腳下的時候,宣應雍已經帶著王頌蘭在皇陵門口等他了,比起宣應衷的慌亂,王頌蘭就顯得鎮定了許多,依舊保持著一國之母的風度和儀態。 大軍鎮守在山腳下,游照儀、郭南羽及周寫隨著幾人踏上了寬闊的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