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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雀氏一拍大腿,滿臉興奮,絡腮胡都跟著抖了幾抖:軍師深知我心!本王正有此意,不知軍師有何高見? 莫烏先讓人取了沙盤來,隨后拿著一根銀簽在上頭比劃: 大王若想一統天下,自然是要追的;若是只想開拓這一塊疆土,將楚王趕到江南去,那微臣建議,還是窮寇莫追。畢竟狗急跳墻。 莫烏的唇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似乎在為自己精妙的用詞而自豪。 本王自然是想一統天下! 莫烏笑著點點頭,銀簽在沙盤上肆意勾畫,很快就勾勒出一條路來:此地多山,易設埋伏,易遭山匪,所以楚王必會選擇繞行。因為長江天險可攔截眾多我大鑫士兵,他們定要一路南逃。那么 銀簽在沙盤的一個凸起處緩緩繞了個圈:雁山谷就是他們繞不開的地方。 在此地設下埋伏,臣等絕對可以捉住楚王,讓大王活見人,死見尸。 - 林木蔥蘢,遮天蔽日,耳邊似乎有鳥雀清脆的鳴叫,但抬眼看去,卻是什么都看不見。 守著皇家車隊的衛兵不由得握緊了刀鞘。 雁山谷前后狹窄而中間寬敞,兩旁樹木眾多,實乃設下埋伏的最佳選址。若不是實在繞不開此地,他們絕對不會選擇從這里過。因此,所有人都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大部隊進入谷地中間,所有人的神經都崩到了最緊。 一息,兩息,三息 隊伍最前方即將走出山谷,眾人都稍微放松下來??磥?,鑫人和山匪都沒有在此地設下埋伏。 經驗老道的侍衛皺著眉頭,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不論是鑫人還是山匪,都不太可能放棄這么好的機會。兩邊一起來都有可能,但是都不來 這種情況實在是太過怪異。 他猶豫了會兒,決定開口提醒,大不了猜錯了就是挨一頓軍棍。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利箭破空之聲刮過離得最近的幾個侍衛的耳膜,隨后叮的一聲,深深釘在了最豪華的那輛馬車上。 此時最前頭的隊伍剛要走出這塊寬敞的地界,而最末尾才剛剛進入,正中間恰好就是車隊。這樣的狀況,可以稱得上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只怕大楚皇上就將命絕于此。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迅速地排兵布陣,后退著將中間的馬車團團圍住,一面將長劍擋在身前,一面謹慎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樹林陰翳,蟲鳥鳴叫之聲在這一刻突然消失殆盡,只留下參天古木,和繁茂的枝葉間稀稀落落的斑點狀的陽光。 放眼望去,不見半個人影。 可他們又分明聽見了一聲嘲諷似的輕笑,隨后是響亮的呼哨。這呼哨好像是什么開關一般,密密麻麻的羽箭在一瞬間被射出,縱然侍衛們拼盡全力揮劍去砍去擋,仍有不少叮叮當當地嵌入了馬車。 仿佛只是為了炫耀一番,箭雨很快又停了下來。 林北辰靜靜地坐在車中,神色冷淡地開了口:何方宵小,有膽子行刺朕,卻畏畏縮縮的連面都不敢露! 谷地里一片靜默。方才的箭雨已經停下,此刻只有風拂過馬車上的羽箭時發出的輕微嗡鳴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樹葉搖動的聲音傳來,茂密的林葉伴隨著沙沙的聲音被分開,隨后樹林里鉆出個人來。 林北辰撩開車簾,一臉淡漠地打量著對方。 從林子里鉆出來的男人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身銀甲,里頭的藏藍衣裳隱隱透出精致的暗紋,低調地訴說著他尊貴的身份。 我乃鑫國衛將軍,奉大王之命,特來迎楚王前去做客。說著,對方還拱了拱手,恭敬的姿態擺得十足如果沒有方才那場鋪天蓋地的箭雨的話。 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林北辰的眼中有一絲嘲諷。 他的手指輕輕勾了勾窗簾,守在車邊的侍衛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暗號。 這是我們考慮不周,若藏青衣裳的男人一句話還未說完,楚國衛兵就啪的一聲合上了帝王馬車的窗戶,率先發難。 衛將軍微微一愣,隨后很快反應過來,冷笑一聲就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自己的軍隊。大楚軍隊也從一開始的與鑫國軍隊勢均力敵甚至隱隱約約占了上風,逐漸變得吃力起來。 林北辰默默聽著外頭的廝殺之聲,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窗簾。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是這樣的近??v使貴如帝王,也不過是rou體凡胎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兵戈交錯的聲音漸漸平息。侍衛站在窗邊,恭敬道:陛下,無事了。 林北辰長長地舒了口氣,慢慢松開了緊緊攥著窗簾的手。他這才發現自己后背的衣裳都濕透了。 他打開窗戶,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尸體,驚得讓人心跳都停了一瞬。 嗯。待安頓下來后,朕必有重賞。他強撐著聲音的平穩,冷靜地吩咐,走吧。 凌厲的破空之聲撲面而來,林北辰猛地轉過頭去,只見到隱匿在林間的一抹藏藍袍角,隨后便是灑了滿手的溫熱鮮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