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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在陳家住了幾天,幻娘成了最無事可做的閑人。 她腿腳不便,不用去給陳老夫人請安。 雖有一位表姐,卻在忙著備嫁,每日在屋里繡嫁衣,去找她玩耍,就會被抓著一起繡東西,尋常女孩兒的交際閑聊法子,幻娘卻是不行的,從未有人拘著她練繡活,繡出來的也是浪費了表姐嫁衣的好料子。 陳氏頹喪了兩天,被陳老夫人耳提面命,各種灌雞湯,便打起精神。帶著方姨娘去鋪子里盤賬了,往年都是過年的時候才查賬,但她們之前都在清溪鎮,甚少到臨安,如今有幾個月時間,便準備將幾年的賬細細的重算一次,再看看鋪子需不需擴張,其他有沒有什么賺錢的營生。 無論遇到什么事,錢都是該賺的。 陸宣義跟著暉表哥出去拜見臨安城內知名大儒,結交學子。 至于李令琦,也成了個大忙人。 陳玉暉吃了他開的方子幾天,便病色褪去,陳家立即將他奉為上賓,單獨安排了個小院。 陳老夫人有頭疼的頑疾,經他針灸幾次便不再發作,然后陳夫人又請他調理身體,眾仆人又去找他診治,都是些一般醫生醫治無效的病,眾人發現他開的方子幾乎藥到病除。 經口口相傳,陳家外面商行的掌柜管事又攜家眷來求醫。 畢竟良醫難求。 眾人要給診金,他卻不樂意收,有手頭寬裕的便收些錢,有些可憐的仆役,他也免費醫治。 陳家人人皆夸。 難怪他不要我的錢,這樣的圣手,要多少錢不能有啊,難為他還扶弱濟貧,真是一個 良人。 后面兩個字,她一個閨閣女兒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旁邊磨墨的樁兒,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樁兒,拿盤桂花糕來。 幻娘客居陳家,不敢彈琴打擾到人,每日便畫畫,竟也畫出了好些佳作。 神魂經歷兩世,她心態幾起幾落,技法由繁入簡,此時養病無趣,她就讓人把自己的畫作拿去陳家鋪子里寄賣,想看世人會如何評價。 幻姐兒。方姨娘如陣風般輕快地走進來。 她陪著陳氏忙了幾天,今兒也是難得有空來看女兒。 我聽說你畫的臨安煙雨圖,被一位豪客以千金之價購得。方姨娘很笑意盈盈的,有女如此,她很是自豪。 自己女兒不學女紅,學琴棋書畫,如今一幅畫當得別人女兒繡多少衣衫鞋襪。 不是昨日才掛出去么?幻娘也有些震驚,她那世辛苦畫的佛像,觀音圖,貴婦人肖像不過都得些辛苦錢罷了,怎么一副閑得無聊畫的臨安煙雨圖竟賣出如此高價? 方姨娘坐下吃茶,將今日鋪子里所發生的一一道來。 你寫了個野鹿客的名號,鋪子里的掌柜便胡吹是一位念過八旬的老秀才,今年去世,后人把書畫拿來掛賣,換些錢財。那位客人聽了他說的,便買了那副臨安煙雨圖,因為他說作畫者已死,任一幅畫都是無價之寶。 幻娘:這樣也行她覺得有些無法接受這種賣畫的吹噓方式。 我還活得好好的,他這不是咒我么? 我已經訓斥了那個掌柜,他以后再不敢胡說了。方姨娘說,我覺得你野鹿客這名字取得甚好。是為何要取這名呢? 幻娘說:我想著,郡主逐我們出陸家。從此便無宗族。且生而為人,行走世間,有些路終究是要一個人走,便如山間野鹿。 方姨娘想起陸氏宗族的事,皺著眉道:早上,清溪鎮來了仆役報信。 陸家那些窮親戚,想打砸我們家,還想要闖進去住。 幻娘筆下一頓,暈染出一個大大的墨點。 方姨娘說:都是小事,不值得姐兒為此勞心,還是專心畫畫罷。 這事怎么處理端看太太的心思,她若要把那些人當親戚,那咱們就得受制于人。 那些人每次在咱們家吃喝得不滿意,便回去郡主別院,族長家里說三道四,累得太太被人責罵。 幻姐嘆口氣,擱下筆。說:姨娘,我忽想起一樁事。 那日在袁家的花園,結識了幾位小姐,她們都想要我畫圖做的那件罩衫,我當時就忍著沒給太太說,擔心跟她說了,肯定要做了白給人家送去。 我與那幾位小姐是平等論交,太太這種作風反而會讓我低人一等。所以我就悄悄地跟你說,派人去他們府上,量了尺寸一定要報個價格。 那些人家本也不缺這幾個錢。拿這些蠅頭小利去討好他們,未免叫人看不起。 方姨娘自是無所不從,說:姐兒說的是。 過了幾日,陸家來了幾位族老,竟是來找陳氏,要她以二十兩銀子出讓繪香園,作陸家族學。 你們已經不是陸家人了,還占著那風水寶地,是何居心!那位與陸尚書同輩的老先生唾沫四濺。 陳氏被他們氣勢洶洶強詞奪理的樣子,氣得只知道哭。 陳太夫人看不下去,直接從屏風后走出來,罵道:我女兒嫁給陸家,是陸振軒當年親自來下得聘。你們是什么狗東西?陸振軒在的時候,你們敢這么說?現在狗仗人勢,指望搶食我女兒的財產。呸!她一口濃痰便噴到那陸老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