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小福包[穿書] 第35節
及至后來殷山海嘗了醬,確認那櫻桃醬是用師叔祖的方子熬出來的之后,便改口問她要不要去當臨時學徒,可以教一段時間待她通過考核之后就可以離開。 這姑娘一口就答應了。 等到了省城,這姑娘更是數次“無意”說漏嘴,說自己師父就是葉崇明,取得殷山海信任,跟她坦白了自家跟葉崇明之間的關系。 那之后,殷山海帶著林琳去看過病中昏迷的葉崇明之后,她更是三言兩語都不脫離師父對她恩重如山云云…… 殷春峰捏著櫻桃細細嘗著,心里默默對比著林琳跟蘇芫之間的不同,就發現蘇芫已經開始處理櫻桃,給它去核。 只見蘇芫手上飛快,一戳一個,只聽“噗噗”連聲,短短不過十來分鐘,那一篩子櫻桃就被她處理得干干凈凈。 再看櫻桃,仍是個個飽滿紅潤,除了頭部多了一個細小的圓洞以外,幾乎跟之前沒處理之前一個模樣,就連櫻桃傷處的汁水都沒溢出來太多。 顯然可以看出處理櫻桃的人手法有多快、穩、準、狠…… 殷春峰忍不住掂起一顆對著陽光細細的看,心想:就是他跟著父親苦練這么多年廚藝,也沒法做到這樣吧? 這櫻桃十分鮮嫩,一不小心就容易戳破或者戳癟,搞得汁水橫流。有幾個人能像蘇芫這樣?一篩子櫻桃處理完,濺出來的汁水還不足裝滿一個小料碟。 并且殷春峰注意到,蘇芫戳櫻桃的時候就放了只干凈的小碟在底下,濺下來的汁水全被她一滴不剩,細心地接在碟子里。 他不由好奇:“這個汁接著還有用嗎?” “哦,這個啊,”蘇芫一愣,用手背撩了下頰旁的碎發:“是留著給家里的小孩子喝的,反正多出來的汁水倒了也浪費,不如給孩子香香嘴兒?!?/br> 蘇芫苦日子過多了,因此便學會了各種精打細算,不浪費一滴有用的東西。 殷春峰了然,頓時對她以前的日子產生了好奇。 于是他便問了。 蘇芫剛用手撩了頭發,便又去井旁打水洗了手,順便把去核的櫻桃用白糖一拌,放到背陰處晾著。 聽到他問自己以前,蘇芫一愣,笑了下一筆帶過:“以前是有些艱難,不過現在都好了,衛國打獵干活都行,我也找了份工,農閑時可以掙兩個零花,已經很好了?!?/br> 一句話,說得殷春峰心塞不已。心想如果蘇芫真的是小師叔祖的徒弟,那她在這里過得這么窮苦,為啥小師叔祖不出手幫忙? 正想著,他突然鼻子發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蘇芫剛好抱著那一盆灑了白糖的櫻桃路過,嚇得她一個轉身,連忙護住櫻桃——可不能串味兒了。 殷春峰頓感抱歉,主動后退兩步:“抱歉,突然鼻子發癢,沒忍住?!?/br> 蘇芫低頭嗅嗅——還好,櫻桃味兒很正,很香,沒有一絲雜味兒。 然后殷春峰就見蘇芫又去洗手,洗鍋,準備一會兒熬醬。 蘇芫動作很麻利,但是她有一點卻很奇怪,就是洗手洗個不停,剩下的鍋碗瓢盆也是,用完一次之后必洗,而且還會反復洗很多遍,這一點跟他那個有潔癖的小師叔祖幾乎一模一樣。 殷春峰心里一動,差點沖口而出“你認識葉崇明嗎?”但是一想這名字背后代表的意義,他又生生忍住。 其實他錯怪蘇芫了,蘇芫以前并沒有不停洗手或者清洗東西的習慣。這一切都是在她嗅覺變得靈敏升級之后才有的,因為她現在嗅覺不比從前,一丁點細微的味道都能聞到,因此她便會不停地洗手洗東西,就是為了不讓食物彼此間串味兒,影響最終的味道。 而那葉崇明以前也會如此,只怕跟蘇芫一樣,都是因為鼻子太靈,能聞出食物間細微的不同而導致。 將那些器具清洗完畢,又等了一會兒,之前腌的櫻桃也好了,蘇芫便起身去菜地里揪了些酸酸菜出來。 這是她師父教她做櫻桃醬時必備的秘密武器,這種酸酸菜單吃極酸,比最酸的陳年老醋還酸。 看到這一步,殷春峰眼神一閃,已然確定蘇芫的櫻桃醬方子確實來自小師叔祖。只是這方子到底是如林琳所說由她轉給她的,還是小師叔祖親自傳授—— 殷春峰腦中莫名閃過一句話:我寧愿是后者。 那個林琳雖然看不出什么問題,但是殷春峰就是莫名地覺得對方不對勁,有些不喜歡她。 但是蘇芫就不一樣,從一開始他到張三兒那里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對方了。當時她一直沒說話,他只是感嘆這個女子很好看,一點也不像是一般的農村婦女。 及至后來開口,他跟她是越聊越投機,很多話題菜式一聊就通,感覺十分暢快。 殷春峰看著蘇芫將那些酸酸菜洗凈之后,在一個干凈的罐子里搗爛,然后擠出汁液來,又往汁液里加了一滴東西,原本綠色的汁液就瞬間褪色變得清澈透亮。 殷春峰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蘇妹子,你以前真的沒跟人學過廚藝?” 蘇芫頭也沒抬,手上動作飛快地調著一會兒要用的料:“沒有?!?/br> 然后將去核又腌漬好的櫻桃一顆顆用手掰碎扔進干凈的容器里,最后往里面加了點黃糖,提前燒開晾涼的清水,再把之前擠出來的酸酸菜汁倒進去,大火催開之后便一直開小火攪拌。 隨著汁液越收越少,湯汁漸漸濃稠,小院里再次飄起了一股鮮香無比的櫻桃醬香味。 張三兒蹲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口水:“米三哥,這現在要是能做生意,弟妹就靠這手醬,就能養活全家了吧?” 米衛國面無表情,一掀眼皮,一字一頓:“投,機,倒,把?!?/br> 張三兒瞬間樂了:“嗐,我說米三哥,承認自己老婆有本事有啥怕的?那說明你厲害啊,才能找到這么厲害的老婆?!?/br> 米衛國:“養家糊口是男人的事兒,別老想著那些歪門邪道走捷徑,我就希望芫芫啥也不用干,天天在家跟福福玩就行?!?/br> 冷不妨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張三兒一噎,正要說話,這時院門卻突然被人大力拍響。 “米衛國?米衛國在家嗎?” 米衛國一愣,趕緊起身去開門:“來了來了!” 來人拍門太急,米衛國生怕走慢一步對方就把門給拍垮了。 須臾門開,門外站著秦廠長的小舅子何平跟一個不認識的國字臉大漢。 米衛國:“何平兄弟,你怎么來了?” 何平抹一把頭上跑出來的熱汗,一把拖住他就往外走:“嗐!別提了!你媳婦呢?趕緊叫她出來一起走!” 米衛國懵逼,一把掙開他:“不是,你還沒說啥事兒呢,就走?” 何平一拍腦門指著身后跟著的國字臉大漢:“呀,忘了跟你說了!這是王全!有印象吧?” “對,有。當初就是他送老先生來的,”米衛國愣愣點頭,心里一喜,回頭看一眼院子里同樣因為這個名字怔在當場的妻子一眼:“哈哈,是不是老先生有消息了?!” 他搓著手欣喜不已:找了這么久,可算是有一點消息了! 蘇芫一把將手里的櫻桃醬罐子扔到一邊,快步沖過來一疊聲地問:“師父有消息了?王全我們可算是找到你了!師父當時是跟你來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對不對?” 王全眼神一閃,甕聲甕氣道:“葉老當時離開大山村之后沒多久就意外去世,是在山里被野物攻擊,連個全尸都沒留。這是當初他被攻擊后我們找到的一件遺物……” 說著,他遞過一只手串過來,正是之前蘇芫師父常戴的那串。 看到這串珠子,再聽著王全的話,蘇芫臉上的喜意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血色都沒了:“啥?!你說啥?他死了??。?!怎么可能?!” 蘇芫搖著淚,眼淚飛濺而出,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師父竟然就這么死了,而且還是尸骨無存! 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連站都站不穩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不可能,師父他不可能死!” 王全的聲音還在繼續:“當時我一個人,也沒辦法遷移他的遺骨,便找了個地方就地將人的殘骨掩埋。要是你們想給人遷墳,我可以帶你們去。不過你們得快點,因為那地方臨近一條大河,我來的時候聽說那地方要建堤壩,不知道現在那里挖了沒有,如果挖了你們可能就連最后一點遺骨都找不到了……” “遷墳?” “最后一點遺骨?” “建壩?” 難怪何平一來就催著趕緊走,原來是怕晚了就連師父最后一點遺骨都找不到了。 蘇芫淚如雨下,腦子里一片空白,只無意義地重復著王全跟她說過的話。 院內,殷春峰只看到有人說了句什么“王全”,就見原本還在專心熬醬的蘇芫扔下醬就跑了。 正好櫻桃醬已經熬到緊要關頭,他慌忙起身攪了兩下把醬端下來放到一邊晾著,這才擦著手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蘇芫手里拿著小師叔祖從不離身的手串淚如雨下,嘴里喃喃著什么“遷墳”之類的。 殷春峰:“???” 小師叔祖死了?! 還被埋了?! 啥時候的事兒,他咋不知道?! * 與此同時,省城。 殷山海從林琳手接過那罐熱氣騰騰的櫻桃醬,湊到鼻下一聞。 下一秒,他的眼睛攸地瞪大,盛滿了不可思議! 第23章 相見 心憂小師叔祖狀況的殷春峰一步搶出去,劈手抓住王全的衣領,速度之快,在場眾人沒一個反應過來的。 “你啥時候見過我小師叔祖?” 王全懵逼,“啥小師叔祖?!” 殷春峰反手一指被蘇芫緊緊抓在手里的手串:“就戴這手串的主人!你說你見過他?還說他死了?死全全尸?在哪兒?!” 怎么可能? 殷春峰腦子里嗡嗡的——昨兒個夜里他才跟家里通過電話,他父親殷山海說小師叔祖雖然狀況不好,但是能肯定人還在家里。而且還叮囑他叫他來大山村找一個叫蘇芫的女人打聽情況,怎么今天就死無全尸了呢? 還是說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殷春峰一驚,手上用力一摁,王全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愣是被他摁得動彈不得,一張臉直直地懟向蘇芫手邊,眼睛都差點被懟成斗雞眼了! 殷春峰自幼時八歲起就開始掂大勺,手上那把子力氣可不是虛的,尋常三五十斤的鍋在他手里拿著都輕如無力,運轉自如。因此這會推起王全來,后者竟是毫無反抗之力。 王全感覺自己腰都快被摁斷了,一雙手上下胡亂揮舞,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艸!哪里冒出來個野人?那信上沒說啊,只說叫他拿著手串來跟蘇芫報信! 大爺的,這廝勁兒還忒大。 “啊啊……放,放開!” 王全滋里哇啦一陣亂叫! 這時米衛國反應過來,沖上來一把將殷春峰拽?。骸耙笙壬?,殷先生稍安勿躁,慢慢說!”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殷春峰為啥會突然如此激動,不是在說蘇芫師父的事兒么?就連原本傷心不已的蘇芫都被他這一岔給岔得愣了,忘了傷心。 被大家一拉,殷春峰的手這才稍稍松了一點,不過一張臉仍是沉凝似水,眼睛更是死死盯著王全,一刻也不放松。 王全被那如電般的目光射得心里一慫,那舌頭便有些捋不大直,原本想好的說辭便有些打突,連說了好幾次,次次不一樣。 “啊不……是他從大山村走后沒多久,我就在一座山里碰到了他,然后他當時就,啊不是,是我有次進山,發現這串手串,呃,我,啊后面呃,我就給埋在那里了……” 蘇芫反應過來,“呼”地立起,一雙帶淚的眼死死盯著對方:“你不是說師父給埋在河邊了嗎?怎么又是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