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敗后[穿書] 第121節
“自己來拿?!?/br> 謝知予聽他的話走了過去。 剛拿起一碟糕點,他卻忽然伸出手,蒼白的指尖扣住了謝知予的手腕。 他直勾勾地看著謝知予的臉,神色冰冷平靜,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薄唇微啟,問:“我是誰?” 謝知予聽清他的問題,猶豫了片刻,說:“言祁淵?!?/br> “是她告訴你的么?”言祁淵輕笑一聲,傾身湊到他面前,話里帶了好奇,“除了這個,她還告訴過你什么?” 謝知予如實說了:“娘親說你很愛我們?!?/br> “我很愛你們?”言祁淵重復一遍,神情平靜的臉上驀地浮起一點迷茫。 片刻后,又輕描淡寫地說:“或許吧?!?/br> 他松開謝知予的手腕,退回去,將桌上所有糕點都推到他面前。 “拿去吃吧?!?/br> …… 也不知是不是姜嶼的錯覺,總感覺言祁淵的一言一行看起來都不太像是正常人。 得了允許后,謝知予也只拿了離手邊最近的一碟糕點,就站在桌前,安靜地吃著。 可還沒吃下幾口,他的臉色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上冒出些細汗,捂著肚子蹲下,神色痛苦。 “你是在難受嗎?”言祁淵平靜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他拈起一塊糕點,指尖用力碾成細屑撒在桌面上,語調平淡地說:“難受就對了,因為我在里面下了毒啊?!?/br> ??? 姜嶼本還以他是在開玩笑,但見謝知予下一秒竟然真的吐出一口污血來,唇色發紫,的確是中毒的跡象。 言祁淵語氣淡淡,仿佛在與人談論今天的天氣好壞。 他擦干凈手,隨后走到謝知予身前,俯下身,神情冷淡。 “她死之前也是像你這樣難受嗎?”他見謝知予幾乎痛得都說不出話了,忽然露出一個笑,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仰起頭來。 “聽說她快死的時候還在叫我的名字,是這樣嗎?”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謝知予,眼神始終是平靜的,不帶感情,看了許久,仿佛想從這張臉上尋求到某個人的影子。 毒性慢慢走遍全身,謝知予快要撐不住了,氣若游絲,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言祁淵盯著他的臉又看了一會,似乎是覺得無趣了,終于松開手,扔下一個小瓷瓶。 他轉身坐回椅子上,神情一貫的冷漠。 “算了,你回去吧?!?/br> 姜嶼:“……?” 所以他給謝知予下毒是為了什么?難道就是為了問這兩個問題嗎? 姜嶼突然覺得謝知予也實在是可憐,怎么爹娘沒一個是行為正常的…… 言祁淵拋下這句話后便不再管謝知予如何,連他痛到趴在地上吐血也視而不見。 瓷瓶里裝的應該是解藥,雖然姜嶼很想幫忙打開,但她現在似乎是靈魂狀態,觸摸不到實體。 謝知予咬著自己的手臂,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即使再痛也強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看著他受折磨的樣子,姜嶼心里也不是滋味,又著急又心疼。 “別咬自己,痛可以喊出來的……” 謝知予聽不見她的聲音,伸出手費了好大力氣才夠到瓷瓶,顫抖著打開倒出一粒解藥咽下。 毒藥的藥性還沒有那么快褪去,他忍著痛撐地站起身,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不忘記先行禮才離開。 姜嶼擔心他的狀況,沒有半點猶豫,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 桑夫人去世之后,院子里住的便只剩下謝知予一人。 他們住的地方本就偏僻,人跡罕至,謝知予回來之后便關上大門,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抬頭望天發呆。 他離開這么久,若在往日桑夫人早該守在院子里等他回來,然后再抱著他大哭一場了。 雖然桑夫人情緒總是多變不穩定的,但是他并不討厭這樣的她。 謝知予很安靜,連蝴蝶也看出他心情低落,繞著他飛,想哄他開心。 姜嶼抱不到他,想了想,試著調動靈力,掐了一個風訣。 周圍忽地起了一陣涼風,吹動謝知予額前的碎發,他仿佛察覺到什么,低下頭,看著姜嶼的方向,目光稍有些困惑。 然而正在這時,四周的一切忽然扭曲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地面緊跟著搖晃起來,姜嶼勉強站穩,眼前一陣眩暈,許久后才恢復清明。 她站定之后環顧四周,漆黑不見五指,望見的只有黑暗。 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機關響動的聲音,緊接著便開了一道圓形的口子,亮光照進來,姜嶼這才發現自己被漩渦傳到了萬毒窟。 她抬起頭,果不其然瞧見兩道人影守在上方,交談聲清晰傳了下來。 一人道:“他還是個孩子,把他扔在萬毒窟里會不會太殘忍了?” 另一人道:“怎么,不是你想要他身上的護心蠱嗎?蠱蟲寄生在他心臟里,只有這樣才能逼得出來,不是你告訴我的么?” “陛下,化琉璃只有護心蠱能救??勺o心蠱只有我的女兒能養出來,可如今她……這孩子身上的蠱還沒起到作用,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大魔肆虐,上為國家下為百姓,我絕不能在這時倒下?!?/br>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有用,不會懷疑你別有用心的?!蹦侨怂坪跏切α艘幌?,“他們都說我天生沒有心,可我怎么覺得你比我還要無情?犧牲女兒、奉獻自己,現在連外孫也不放過。你忠心耿耿,一心只為南詔,要不我這個位置讓給你來坐吧?” “陛下莫要開這種玩笑,臣實在惶恐?!?/br> ……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姜嶼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么感受。 一個是外祖,一個是生父,明明是血緣至親,卻共同將謝知予送上了死路。 為什么從小到大,身邊所有人都在替他做選擇,卻沒有人問過他到底愿不愿意呢? 姜嶼憑著記憶找到了被埋在蟲堆底下的謝知予。 她此刻全然顧不上害怕,扒開毒蟲,將渾身上下被咬的不剩一塊好rou的謝知予緊緊抱在了懷里。 “……你是誰?”他聲若游絲。 姜嶼沒有回答他,只柔聲問:“你害怕嗎?” 在黑暗里待了太久,因為恐懼,謝知予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他很少和宮中其他人說話,可抱著他的這個人身體很溫暖,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親近。 “有一點?!?/br> 毒蟲咬過之后皮膚潰爛化膿,毒性深入肺腑,他早已痛到麻木,下意識抬手抓住她的衣角,輕聲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姜嶼手在他背上溫柔輕拍著,安慰道:“不要害怕,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br> “……這樣嗎?那還真是可惜?!?/br> “活著不好嗎,為什么會覺得可惜?” “因為沒有人愛我了,所有人都不想要我?!敝x知予聲音很輕地說,“有些人生下來就被拋棄了,我就是這樣的人?!?/br> “不是這樣的?!苯獛Z捧起他的臉,語氣認真:“你沒有被拋棄,如果她不想要你,從一開始就不會生下你?!?/br> 頭頂的亮光在一點點消失,姜嶼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時間不多了。 她牽起謝知予的手,勾住他的小指,輕輕搖晃。 “努力活下去,會有人愛你的?!蹦粗赶嗟?,蓋下一個章,她向他保證,“我在未來等你?!?/br> * 謝知予醒來時,外面天才微亮。 薄薄的晨曦穿透紙窗,被帳幔過濾成朦朧的微光,照在他的眼皮上。 他睜開眼,見姜嶼還在熟睡中,睫羽隨著呼吸輕顫。 昨天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他們成親了。 從此以后,他永遠屬于姜嶼,姜嶼也永遠屬于他。 這個認知讓謝知予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彎起唇角,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側臉。下一刻,懷里的人突然動了。 姜嶼翻了個身,手腳并用,化身樹袋熊緊緊地抱住了他。 謝知予愣了一下,隨后便乖巧不動,任她抱著,聲音帶笑。 “師姐?” “嗯?!?/br> 姜嶼悶悶地應了一聲,隨后仰起臉,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或許是見小時候的謝知予太過惹人憐愛,讓她將這種感情不由自主地投射到了現在的謝知予身上。 她心一軟,手搭在他肩上,揪起一縷發絲,將他一直渴望聽到的那三個字說出了口。 “謝知予,我愛你?!?/br> 朝陽初升,外面天徹底亮了。 帳幔垂落,帳中光線微亮柔和。謝知予定定地望著她,忽然輕聲笑了。 “師姐,我都要懷疑我是你生下來的了?!?/br> 姜嶼并沒有糾正他奇怪的說法,只是問他:“為什么會這么想?” 謝知予微微低頭,和她鼻梁相碰,他認真說:“因為只有你還愛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