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明燦退燒后在醫院觀察了一天才出院,各項手續辦完,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多,道路兩旁的積雪已經全部化完了。 過年大家都放了假,金湖西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比平時更多,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車往前拐進云水街,正巧有外賣小哥騎著車從旁邊經過,不過一會,在花店的門口停了下來。 明燦正疑惑。 聽見一串熟悉的旋律響起。 是岑樹的手機鈴聲。 明燦怔頓一瞬,偏頭,“今天是……” 2021.2.14。 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 明燦早已提前準備好了情人節的禮物,是一對純銀對戒,她在網上看了很久的款,有個很好聽的名字——連理,她特意在戒指的內圈刻上了對方的生日。 沒有觀眾。 沒有音樂。 只有茶幾上一束盛開的郁金香。 他們就在這尋常又不太尋常的一天,在愛人的目光下面,親手為對方戴上了戒環。 從此山高水遠。 相許相依。 對比之下岑樹這次準備的禮物要樸實無華許多,樸實到明燦見到的時候都呆住了,“你這是做什么?” 岑樹不說話。 明燦說:“我有錢的?!?/br> 這些日子的治療雖然花掉了她的部分積蓄,但并未花完,銀行卡上的余額還勉強剩了些。 岑樹當沒聽見,直接把卡塞在她的手里,“密碼是我生日?!?/br> 說完。 便轉過身走了。 明燦楞了會,轉頭,就見他已經走到了窗臺邊,灑水壺拿在手里,正低下頭認真地澆著花。 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于他上半身渡上一層金色的光,隨著他右手的動作,明燦看見他無名指上那枚戒環反射出不一樣的光彩,畫面是如此美好,好到她不忍心去開口驚擾他。 雨水還未到。 一場雨就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明燦是最先感受到這場雨的,在雨開始下的前兩天,她隱約的感覺到了腿痛,從腳踝開始,逐漸蔓延到小腿,再到膝蓋,不過一天的時間,疼痛爬滿了她的大半個身體。 由于這漸漸讓人無法忽略的疼痛,慢慢的,明燦開始失眠了,起初只是偶爾會在半夜的時候被疼醒,到后面她已經沒有辦法長時間睡著,她的作息日漸混亂,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的時候越來越長。 明燦睡不著。 岑樹就陪著她醒著。 有許多個白天和夜晚,她就這樣蜷曲著身體躺在岑樹的懷里,與他一起看著窗臺的方向,他們看窗外的月亮,聽風敲打玻璃的聲音,更多的時候是看著窗臺上那盆郁金香出神。 雨停的那天。 郁金香長出第一顆芽。 明燦時隔多日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從下午兩點睡到了六點多,醒來的時候夕陽正落,晚霞的余暉從窗臺照進來,越過發芽的郁金香,一直往里鋪滿了大半張床。 “阿樹,我夢見我姥姥了?!?/br> 明燦在夕陽里向岑樹眨眼,“她給我唱歌呢?!?/br> 岑樹抬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溫聲說:“姥姥唱的什么?” “她唱……” 明燦一邊唱著一邊嘴角上揚,“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里,我問燕子你為啥來……” “燕子說……” “這里的春天最美麗……” 唱完。 一滴熱淚滑過眼尾。 岑樹動作一頓,半晌,抬起眼,“燦燦,我們去漠河……”聲音頓了下繼續,“看極光吧?!?/br> 正月十六。 原本花店開門的日子。 這天一早,岑樹把冰箱里凍著的最后一點餃子拿出來下了鍋,正好盛了兩碗,吃完,收拾好行李下了樓。 明燦穿著她來時的那條暖橙色長裙,外面裹了件風衣,腦袋被圍巾圍的嚴嚴實實,她為數不多的行李都裝在岑樹手上的行李箱里,只背了個帆布包,懷里抱著一個花盆。 花店的玻璃門上貼著歇業通知,明燦關門的時候看到,想了想還是撕下來,重新寫了一張貼上去。 暫停營業。 2021.2.27。 從前年秋天到今年春天。 有關tomorrow flower的故事終于告一段落。 再多的不舍。 和留戀。 到這里都要翻篇了。 從云水街出來。 十點半。 坐上去往昆明的列車。 他們沒有選擇直接在昆明中轉,而是在那停留了幾天,一起逛過昆明老街,在翠湖公園坐著吹了一下午的風,去海埂大壩喂了海鷗,也重游了一次斗南花市…… 花開的很好。 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 在他們準備離開昆明的前一天,一個周一的下午,明燦受岑樹的邀請去了明大,那天他們一起牽手走過云湖,逛過植物園,最后在食堂吃了晚飯。 剛走出食堂。 岑樹突然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明燦到了后才發現是一個很大的階梯教室,她和岑樹在臨近上課的時候才進班,并排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等了幾分鐘,看見一個女人緩緩走上講臺,女人戴著口罩,但明燦還是認出了她。 是曲念楨。 她曾經的老師。 這是英美文學賞識的第一節 課,明燦在這四十五分鐘里認真地聽完了課上的每一句話,直至鈴聲敲響,她才晃過神來,這已經不是十二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