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為了華婕，他恐怕早就不奉陪了。

    沈佳儒離開隊伍，按照自己的步調看展后，阿諾德感嘆了一句：

    “徒弟多勤快啊，3年，畫出了49幅畫。

    “沈佳儒也該多加加油了，我的藏室里只有他一幅1開的《祖國山河》油畫作品，之后再想買他的畫，真是一等幾年都沒聲響啊?！?/br>
    “老師在尋求突破，再過幾年，他也會開新的個人畫展的?！比A婕笑著道。

    阿諾德點了點，站到了《晚秋游山》畫前。

    華婕的畫有許多都描繪的北方山野，大膽的用色背后，是山、河、樹、花和草原。

    阿諾德沒有那么容易被打動，可當走過《阿里山的春天》《伊敏河的熱夏》《野田地的秋收》和《漠河的冬》，又漫步回00年的《晚秋游山》。

    這位已經在高樓、城堡，別墅、鬧市間生活太久太久的法國人，忍不住也向往起沒有經過人工雕琢的山川田野。

    看著《晚秋游山》畫中小狗站在大自然中，顯得那么渺小，又自由。

    阿諾德手癢，忍不住開始幻想自己退休釣魚，盡享天倫的生活。

    幾分鐘后，他微微皺起眉。

    華婕的許多畫令人熱血，可另一些畫卻埋著讓人想要躺平，身歸園林的陷阱。

    老先生才想跟華婕聊一聊，年輕人為何如此眷戀大自然之樂，而不去多多描繪城市之美和物質生活充沛的魅力呢？

    結果一轉頭，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華婕和沈墨也已經不在身邊。

    連兒子弗雷德薩克都不見了……

    他方才賞畫，發了很久的呆嗎？

    怎么把人都給等沒了？

    就剩一個老家伙伊萬，面帶著微笑，朝他點頭示好。

    “……”阿諾德。

    沈佳儒這一門上下，連一個愿意向資本低頭的人都沒有嗎？

    帶著無奈，阿諾德老先生與伊萬轉入最后一個展室。

    畫展廳內因為擔心陽光使畫作褪色，所以基本上是沒有自然光的。

    特殊的展燈打在畫上，展室其他空間的光線則顯得略微幽暗，卻使人產生一種行走在藝術長廊里，自己隱沒期間的沉浸感。

    正是這種沉浸感，讓許多人在逛畫展時，會忘記自己在世俗世界里的身份，巨鱷也好，家庭主婦也好。

    身處此地時，都只是藝術家創作的觀眾，是藝術的擁躉。

    在這樣的環境里，阿諾德在整個國家中所處階級的高高在上之感，也在減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在這幾個小時里的隨和以及放松。

    當看到法國知名的奢侈品設計師camille女士時，他甚至溫和的與之交談起時尚與藝術，服裝與繪畫的關系。

    在這一天，在華婕的個人畫展中，camille也終于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阿諾德老先生。

    她怎么也沒想到，來華婕的畫展中尋找靈感，尋找壓力的釋放，居然還能遇到全法國最炙手可熱的時尚巨鱷。

    ls和迪ao，也正是她在整個時尚帝國中，最后一塊兒未收割的領地。

    而在陪伴阿諾德老先生逛完整個畫展，天南海北聊了許多內容，并與對方一同到畫展最內的小辦公室里，表達了對華婕幾幅畫作的購買意向，留下押金后，阿諾德向camille伸出了橄欖枝。

    camille毫不猶豫的答應。

    即便現在她手里其他高奢品牌的設計都未完成，但她這一季早冬季，已與3家奢侈品牌合作，不多ls和迪ao兩個品牌。

    更何況，她與香奈兒、普拉達等多家都合作過，唯獨沒為阿諾德掌管著的品牌做過設計。

    這樣的機會，她怎會錯過。

    送阿諾德老先生上車前，camille回頭望一眼紅嶺藝術館門口豎著的《火熱的少女時代》畫展立牌。

    心中無限感慨。

    華婕真是她的幸運之星。

    2日后，在她與ls的第一次設計會議上，她提出了為品牌本季新品，加入華婕《流動的城市》和《火熱的少女時代》中趣味元素的想法。

    然后，在一場長達40分鐘的爭論和探討后，這個想法得到了采納。

    剩下的，就是跟華婕談合作的環節了。

    camille自告奮勇，百忙之中，仍主動提出陪同ls商務與會。

    在走過華婕兩場心靈洗禮的展出后，她也想更深入的與這位年輕的藝術家接觸一番。

    ……

    ……

    趙孝磊趕到沈老師家幫忙給種的花澆水，給房子通風，檢查畫材等東西。

    一走一過，每一處都有華婕的影子。

    畫室里畫廢的畫紙，用作練習，上面畫滿了不同角度的手、腳、書本……

    沈老師一直收著沒有丟掉的華婕提交的練習作業，100張不同時段不同光線下不同角度的肖像，20張不同光線下的白色石膏，50張建筑寫生，200張人物融景練習……

    畫到頭暈眼花，畫到惡心，畫到一閉眼都能默出來。

    華婕這3年，就是一邊咬牙學習，一邊這樣畫過來的。

    今天就是畫展了吧，郵去的那49幅畫，不知道是否得到參觀者的喜愛呢？

    反饋一定很好吧。

    她的藝術會得到廣泛認可嗎？

    49幅畫，又能賣出多少幅呢？

    不過，無論結果如何，她自己已經不負夢想了吧？

    從來專注，從來認真，拿出最大的真誠去對待的這個事業，終于朝著巔峰爬去。

    檢查完別墅三層房屋房間通風情況……趙孝磊本想栽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一如他過去很多年一樣的，懶懶的休息一會兒。

    可小腿才碰到沙發，他忽然深吸一口氣。

    竟原地折返，走向沈老師的畫室。

    找到一套畫材后，拉過一幅華婕的水彩畫，他坐下便開始臨摹，不給自己一點點反悔偷懶的機會。

    有幸遇到沈老師，他卻安于自己的生活，生生懶了這么多年。

    看著長大的孩子們，都已經騰飛，只有他還軟趴趴的賴在原地。

    畫筆堅定的勾勒，紙張上的線條逐漸成型。

    不懶了。

    不懶了！

    ……

    ……

    晚飯后，華父坐在自己專門的書房桌上，隨便寫寫畫畫。

    他推想著如果要把大華家具開去北京，需要多少錢，需要提前做哪些工作。

    合作的家具廠商要重新找，合作的家具工廠要重新找，要買倉庫，要了解北京人的審美、購買習慣和生活條件，要選址選鋪面，要辦各種手續，要把徒弟們都帶去北京……

    “老華，歇會兒吧？我煮了綠豆湯過來喝一碗?！比A母在廚房喊道。

    “等會兒?！比A父應聲。

    閨女在國外吃苦，他這個當爹的，也不能被比下去哇。

    家里電話忽然響起，華父瞬間挑眉瞠目，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朝著客廳的電話望去。

    華母接起電話，說了一聲“喂？”，眼眶就紅了。

    這些日子華婕在國外籌備凡爾賽雙年展，準備個人畫展，忙的不得了。

    加上兩邊有時差，他們想通個電話并不容易。

    華父上次接到華婕的電話，已經是4天前了。

    今天是閨女個人畫展開幕的日子吧？

    順利嗎？

    來參觀的人多嗎？

    票買的好嗎？

    有人喜歡她的畫嗎？

    華父華母一整天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盼望著。

    瞧見媳婦的樣子，華父就知道是閨女的電話。

    他二話不說跑到座機前，望著華母手中的話筒，排隊等著。

    “嗯，嗯?！比A母激動的說不出話，只聽著閨女講，一聲一聲的應，一下一下的點頭，眼眶紅彤彤的，不一會兒就開始淌淚。

    “……”華父眉頭微顰。

    女人就是淚窩子淺，講沒兩句話就開始哭。

    接閨女電話這不是高興的事兒嗎？有什么好哭的？

    2分鐘后，話筒終于輪到他手中。

    聽筒里立即傳出女兒興奮的聲音：

    “爸爸，爸爸！

    “我的畫展好成功，好多人來看展啊，他們都很喜歡！

    “開展第一天，就有6個人有意買我的8幅畫！伊萬先生說，這在法國歷年個人畫展中，反響是非常非常好的。

    “你知道嗎？這些人里，還有法國的奢侈品教父呢！就最有錢的那種！

    “開展的時候，方少珺他們還請了舞獅子的，哈哈哈，要不是四周大多數都是金發碧眼的白人，我還以為我是在參加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