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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脂油味的黑煙無風直上。 女巫審判已經在進行了。 白夙不想再看,剛要轉身,突然覺著身體仿佛被冰冷的蛇死死纏繞,根本動彈不得。 那個絞刑架上的女人看到了她,用已經燒成黑炭的手腳掙脫開烤焦變脆的繩子,掙扎著往她的方向走過來。 她外表烤焦了的皮膚,如同蛋殼一樣,布滿裂紋,然后一塊塊剝落,露出里邊蛋白一樣白皙的過了頭的皮膚。 原本被烤焦的人,就已經比原來瘦了一圈,如今再蛻一層皮下去,里頭皮包骨頭,臉頰都是凹進去的。 果然,又來了。 白夙抱著手臂,只覺如今這艷陽高照的夏日,突然冷的發白,冰寒刺骨起來。 詛咒帶來的幻想,只憑她自己是難以打破的,就連轉開眼去看別的地方,都做不到。 明明在窗外緩慢跋涉的“母親”距離她還很遠,但那些帶著病態嘶啞的耳語,卻一直往她腦子里灌。 正在這時,她的手指突然感受到了一絲灼痛。 仿佛是帶上了一枚剛才火上烤過的戒指。 很痛,但這份疼痛反而將束縛著她的無形之手撼動了一點。 白夙很清楚的記得,她進入影片之后,沒帶戒指。 而此刻艱難的低頭,就見手指上有一圈鮮紅的,紋身一樣的烙印。 第68章 不要亂拍爛片(18) 是毛茸茸的嗎?…… 發燙的戒指正中, 一個六芒星的圖案若隱若現。 這給了白夙一點救命稻草似的啟發。 她跟格亞之間的契約如果斷裂,她的靈魂不可能毫無觸動,所以格亞一定也進入了這個世界,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法找到她,讓她無法很方便的如同以前一樣,只憑一聲呼喚, 就讓他來到自己身邊。 她剛才差一點忘了,其實還能用更原始的方式:畫魔法陣,獻祭, 念咒語。 這是最原始,也最低效,卻也最有效,難以被破壞影響的召喚儀式。 如果說這個影片的世界觀,本就沒有魔鬼一類東西的存在,或許還會受限,可現在狩獵女巫都存在,魔鬼當然也是存在的。 她立刻在墻角燒過的爐子里, 抽出一根炭條, 不假思索的在地上畫了一個六芒星,最中間則是象征了虐殺者之王的權柄符號。 這個符號在任何記載中都不存在,但白夙在格拉西亞的戒指上看過許多次。 沒有祭品, 在是否用血液當媒介時,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劃破手指使用血液。 應該沒有這個必要。 至于咒文…… 當然也沒有過記載,白夙也沒打聽過,此刻只能憑她對格拉西亞的了解, 對他曾經提起過的,關于從前現身于人世的經歷,以及心有靈犀了。 “聆聽我的召喚,羽翼劃過黑暗的智者,痛苦與紛爭的制造者,虐殺者之王,格拉西亞·拉波斯,你的契約者在此呼喚你!” 詠唱完畢,一陣灼熱的旋風自魔法陣正中生出。 但是,并沒有熟悉的身影出現,出現的只有一絲絲熟悉而親切的力量。 白夙蹙眉。 難道這還不夠嗎? 這時,一只慘白干枯,猶如白樺樹枝一樣的手已經抓住了窗沿。 噩夢來了。 現在重新放置祭品和召喚物再念一次怕是來不及,白夙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那只干枯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 但下一秒,眼前突然有黑色霧氣騰起。 一只黑色的骨爪搭在她的肩頭,將她拖進了霧氣之中。 視線被遮擋,霧氣中蘊含著濃厚的魔力,讓人呼吸不暢。 白夙能感受到那只手的灼熱,聽到粗重的喘息。 她下意識抬手,摸上了一片堅實而紋理分明的肌rou。 硬度似曾相識,可手感卻很不一樣。 不是衣服,也不是皮膚,而是一層細密的絨毛。 這是,他本體的樣子嗎?不對,并不全是,如果是格拉西亞的本體,這小屋子根本裝不下。 “怎么回事?”她低聲問。 問過之后,白夙自己先震驚了片刻。 她竟然能說的出來話? 因為心內滿是擔憂和懷疑,詛咒帶來的巨大悲愴與絕望,竟然都被沖淡了幾分嗎? 這太不可思議了。 “慢慢再和你解釋,現在你就放心交給我,睡一覺吧?!?/br> 是格亞的聲音沒錯,但這句話中仍舊夾雜了數聲喘息。 就似乎他在忍耐著什么一樣。 白夙很識趣的沒再問,她這會兒的狀態很不好,不想橫生枝節。 她從來沒實驗過,在這個連《末日游戲》框架都被制約的電影世界里,她對使魔的約束究竟能到何種程度。 桀驁難馴的魔鬼反噬契約者的情況太多,前人血可不該是番茄醬。 她“嗯”了一聲,在濃厚的黑霧中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的時候,外邊天都黑了。 白夙莫名感覺自己很有精神,不是那種接二連三睡了很久,又睡的并不舒服之后的狀態,也沒有任何消耗了精神力的疲勞。 窗外暗藍色的天際下,是茫茫原野,小路蜿蜒,延伸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跟現實中的塞勒姆地理位置沒有太大區別。 地面上先前召喚格拉西亞化成的魔法陣,如今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片被火燒過的焦黑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