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凡游錄 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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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同歸于盡 受了重傷后的容滟只能堅持到鎮子外便現了身,原本不知往何處逃,但身體的本能卻促使她往鄰天湖而去,在那里,是有個早已裝在心底的人。 但剛到鄰天湖附近容滟就后悔了,自己這么跑過來豈不是給念卿帶來災禍,于是轉身想往別處去,耳邊卻又聽見那個一直縈繞不去的聲音:“容滟?” 容滟的腳步猛地頓住了,罷了,就這樣見他最后一面吧,是生是死,從此便沒有遺憾了。 轉身沖他一笑,雙腿再也無力支撐沉重的身子,往地上倒去。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她,戴著面具的臉近在眼前,容滟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一次這張在她心中刻畫了一次又一次的臉。 念卿卻一驚,腦袋往后一退。 “我……”容滟想要解釋,我恐怕活不成了,就讓我碰一下不成嗎。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聽見道士追趕過來喊道:“妖孽,哪里走?” 念卿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識把容滟輕輕放在地上,將她護在身后。 道士見了,冷笑道:“原來還有同伙,正好本道一次收了你們?!?/br> 兩人于是就這么交起手來,念卿的道行原本是比容滟強些,但此前耗費太多修為,此刻不過是急于保護容滟,因此很快落了下風之后也只是勉強支撐。 容滟見了不僅急道:“他與此事無關,道長要殺,殺我一人便是?!?/br> 然而道士為了修行,怎么可能放棄眼前大好的機會。 念卿心知這樣下去兩人都活不成,覷著一個機會逼退道士,回頭沖容滟一笑,道:“容滟,好好活下去?!?/br> 容滟身子一震,心里知道他會做什么,強行掙扎著要起身過去。然而她還未站穩,道士的劍已經穿透了念卿的胸膛,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雪地里,慢慢滲透開去,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紅得刺眼。 容滟呆在了原地,應該做什么,心里想要做什么,她都不知道了,仿若整個世界已經離她遠去,她在這世上活著的意義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道士得意一笑,但那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因為容滟的手已經伸進他胸口,將一顆血淋淋的心臟生生地扯了出來。 唯有以身飼劍,才有機會一擊斃敵,這是同歸于盡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兩人都往后倒去,道士松開了劍,劍身就這樣插在念卿身上。鮮血迅速染紅了念卿身下的積雪,漸漸的滲到容滟腳邊。 她一驚,往后退了一步,隨即才反應過來,撲到念卿身邊。 念卿依舊笑著,眼里是化不開的溫柔,容滟終于明白了,他曾經也這樣看著自己,只是那個時候自己被迷了眼,看得見傾城的容顏,卻獨獨看不見一顆真心。 “容滟……”念卿嘴里呼出的熱氣散在空氣里,容滟將耳朵湊近他的嘴唇,只聽見他說了幾個字:“你一直……都很美?!?/br> 積雪的寒氣滲透全身,容滟卻感覺不到悲傷,好像心也徹底冷透了,凍住了,于是什么喜怒愛恨全都凝在了里面。 念卿緩緩閉上了眼睛,容滟呆呆望著他,過了許久,才伸手將他的面具摘了下來。這一刻,心陡然震動。 傾城的容貌已經不見,眼前的臉滿布著丑陋的疤痕,容滟不明白,直到看見道士袋子里的盒子落了出來,拿過來打開看時,終于看清了里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人臉,一張她熟悉無比的臉,那是念卿的臉。 原來這法器,是他用自己的臉煉出來的,為的只是滿足她虛榮可悲的心愿。 容滟抱著盒子,忽然笑出聲來,笑聲在寂靜的雪地里那么突兀,那么寒冷,叫人一陣脊背發涼。 但容滟似乎停不下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是沒停下,眼淚止不住,笑聲也止不住,直到胸口一陣陣刀剜似的疼,終于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容滟躺在一個茅屋里,懷里還抱著那個盒子。屋子里沒人,容滟走出去,只看見外面一片湖,湖上的冰化了一半,周邊樹上的冰棱子正往下滴著水,天氣漸漸暖和了,大概是春天快來了。 她走到茅屋邊,發現這里有一個小土堆,土是新翻出來的,想來新堆出來不久。 一個女人走過來,不滿地沖她說:“虧得那道士已經死了,否則這里的姐妹都逃不過。我問你,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突然會闖進來一個道士,還殺了念卿?!?/br> 容滟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眼前的女人似乎在哪兒見過,又似乎不認識,搖搖頭問:“什么道士?還有,你是誰?” 那女人很吃驚的樣子,見容滟一副迷茫的模樣,皺了皺眉道:“你不會,什么都忘了吧?” 容滟又搖頭道:“我不知道?!?/br> 說完徑直要走,女人在后面追問:“你去哪兒?” “去找人?!?/br> “找誰?” “許儒?!?/br> “找他做什么?” “殺了他?!?/br> “為什么?” “不知道?!?/br> 容滟確乎是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會出現這樣一個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殺了他,只是腦子里有這么一個念頭,似乎一定要去做。 等容滟提著許儒的腦袋回來扔進鄰天湖之后,之前的女人終于確定她是幾乎忘記了所有的事,于是只把自己的身份說明白了,關于念卿,女人沒有再提。 因為看著容滟臉上冷漠的神情,知道提了也沒有什么意義。他已經死了,埋在茅屋旁。 容滟這才知道女人是鄰天湖上的荷花精,自己暈倒在雪地里,是她將自己救了回來。 容滟不記得前事,也不知道未來該怎樣,便只是在茅屋里住了下來,偶爾去為旁邊的土墳除一除雜草。 這一住,便是幾百年。 * 第二世。 這一日,鄰天湖上有一件大喜事。 容宅的容滟姑娘要成親了,成親的對象是來澤陽參加鄉試的一個秀才馮瀾。 中秋節,城里張燈結彩慶祝,兩人在集市上一見傾心。 說起馮瀾,容宅里的老老少少都交口稱贊,不僅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溫文爾雅、滿腹經綸。 馮瀾家中貧寒,指望著寒窗苦讀,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衣錦還鄉。此次與容滟相遇,兩人商議過后決定成親,之后再把馮瀾家中二老接來,從此在澤陽住下,若鄉試中選,日后再去京城參加會試就更方便了。 容宅里四處披掛紅綢,看起來一派喜慶紅火。 容滟這幾百年來精進修為,漸漸地便在鄰天湖邊安家了,當初的小茅屋變成了大宅子,底下也有十幾口丫鬟仆人,容宅里的容姑娘美艷無雙也是在澤陽出了名的。 只是宅子里的人都不明白,當初修建宅子動工時,容滟唯獨不讓人動旁邊那座土墳。雖然有人提出旁邊建墳影響風水,但容滟卻不在乎。有人問起緣由,她也答不上來,只說就是不想動。因此工匠便干脆在宅子落成之時將土墳翻修了一番,只是沒有立碑。 容滟此刻正在屋子里試穿過幾日婚禮上的喜服,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丫鬟出去問了,回來稟告,說是后院照料花草的一個仆人被臨時派來前院幫忙,卻不小心打翻了東西,被責罵了一通。 這本是小事,容滟向來脾氣很好,又逢喜事,便道:“你去賞他一錠銀子吧,這幾日大家都很累,失了手也是有的?!?/br> 小丫鬟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又回來說:“那仆人要親自向小姐致謝?!?/br> 容滟正穿好衣服,便一身紅衣走了出去,只見一個臉上戴了半張面具的人正垂手而立,只等看到眼前一雙繡花紅鞋,才抬起頭來道:“多謝小姐大量,也恭喜……” 那人卻忽然停下,愣愣地盯著容滟,旁邊丫鬟不滿道:“看什么呢,說完就趕緊下去?!?/br> 那人這才回過神來,把后面的話繼續說完:“恭喜……小姐大喜,祝您和公子白頭偕老?!?/br> “多謝?!彪m然容滟知道白頭偕老四個字大概是無法實現的,若是緣分深,也只能是她看著馮瀾漸漸老去而已。 仆人說完轉身要走,容滟喊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仆人回身,猶豫了一下才道:“念卿?!?/br> 容滟一愣,把兩個字放在嘴里細細咀嚼,名字很熟,是在哪里聽過,但怎么也想不起來,待到她回過神來時,念卿已經不在眼前了。 過了幾日,便是容滟和馮瀾大婚之日?;槎Y進行得很順利,為了慶祝,除了幾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仆人之外,宅子里其他人都被賞了酒席和喜錢。 仆人們聚集在自己的屋子里,劃拳喝酒,獨有一人坐在湖邊棧道,身旁倒著幾個酒壇子。 念卿戴著面具,性格又孤僻,仆人們不大與他來往。再則,曾有一個人不小心窺見他的真容,嚇了一跳,后來去宅子里四處散播,大家就更加孤立他。 一輪圓月映在湖里,無風的夜晚,湖面平靜無波,點綴著些許星子的夜空便像是沉入了湖中似的,跳進去就能來到天上。 第187章 單相思 念卿已經有幾分醉意了,看著月色映照下湖面漂浮綻放的一片荷花,嘴里輕聲道:“你開心就好了?!?/br> 當初他被道士一劍穿心,來到冥界后,死活不愿意喝下孟婆湯,因為他死之前看見容滟那么擔心他,那么害怕他死掉,于是心里有了希望,想要再回去找她。 輪回司司長無奈,便告訴他,不喝孟婆湯可以,只是等他輪回之后,這副丑陋的面貌不會改變。 念卿從來不是在意容顏的人,只要能回到她身邊,長相如何又有什么關系呢。 于是他變成了湖里的一條紅鯉魚,日日在湖中苦修,終于修成人形,進入容宅做了個照料花草的仆人,才剛進宅子不久,就聽說了容滟要與別人成親的消息。 彼時他心中多少不甘與痛楚,都隱藏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這天終于有了個機會見到容滟,他才知道,他的容滟,已經忘記了他。 當初,自己要她好好活著,她不是好好活著嗎?這正是遂了自己的心愿,自己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只是那份曠日經年沉淀下來的愛,總還是會給心臟帶來刺痛。 容滟坐在新房里,聽著外面熱鬧的聲響,馮瀾大概還要一會兒才回來。 她坐得無聊,推開窗子,棧橋上那個身披月色獨醉的背影便躍入眼簾。 容滟心里忽地一陣鈍痛,為什么,自己能夠這么清晰地感覺到那個人的哀傷,放佛灑在他背上的不是月色,而是沉重的孤寂與痛苦。 “撲通——” 念卿把旁邊的酒壇子用力扔進湖里,圓月頃刻間碎裂成片,但很快又漸漸復原,再看不出一點痕跡。 花好月圓,像是一塊熾熱的烙鐵狠狠地烙在念卿心上。 “念卿?”容滟出聲喊道。 念卿的身子猛地一震,這個聲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想起來當初自己至死也未曾聽她喚過自己的名字。 念卿起身看過去,便見昏黃的燭光中那張傾世絕艷的臉,正沖他微笑:“你怎么一個人喝酒?難道,在思念心上人?!?/br> 念卿定定地注視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是?!?/br> 容滟倒沒料到他竟然承認了,或者說因為他長相的緣故,自己偏見地以為他大概是沒有戀人的。 念卿見她驚訝,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于是苦笑:“并不是戀人,只是心上人?!?/br> 容滟恍然大悟,原來只是單相思。 雖然知道自己今日已嫁為人婦,和別的男子多說話總是有些不妥,但心里卻不愿意再看見他一個人孤獨悲傷的樣子,于是大膽問道:“你能和我說說,你的心上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