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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站臺正是下午四點多,世俗的喧囂氣息撲面而來,楚靈崖放眼四望,眼中充滿好奇。 一座老舊的菜場正對著車站,此時人頭攢動,有買菜賣菜的,有販賣小吃、小玩意的,有拿張布一攤設棋局的,還有修車擦皮鞋的;往左不遠處有所小學,學生們散了學,跟麻雀放飛似地烏泱泱涌出來,接孩子的汽車電瓶車停得橫七豎八,保安和交警汗流浹背,在夾縫里艱難地維持秩序;再往右看…… “先生,算命嗎,不準不要錢?!?/br> 楚靈崖往后退了退,看清了不知何時鉆到自己跟前來的瘦老頭。 瘦老頭上身穿一件黑絲綢褂子,胸口四個大字“鐵口直斷”,鼻梁上一副小圓墨鏡,手里拿一方古舊羅盤,配一撮山羊小胡子,很有范。 楚靈崖問:“怎么算?” 瘦老頭便神秘兮兮給他看手里的羅盤:“怎么算都行。觀相摸骨,望星打卦,斷四柱八字,推紫微斗數,占梅花易數,流派只是手法,九九歸一皆是命,您信哪個,小老兒給您算哪個,若都不信,不妨試試小老兒的家傳秘法,就這一方羅盤,便能看透您前生今世?!?/br> “算命不會泄露天機嗎?” “那可不?泄密就得受罰,人間如此,天道亦如此,不過有能耐的高人自有化解之法,先生不必替小老兒擔心,今日你我有緣,我就權當幫你一把,看你眉心帶煞,青氣浮面,最近莫不是撞了邪?” 楚靈崖點點頭:“剛剛是見著一位?!?/br> 瘦老頭頓了頓,覺得哪里不太對,見楚靈崖一臉誠懇地望著他,這才接下去:“那就對、對了。您這命本是極好的,只是八字太輕,易被邪煞相沖,如若請一枚小老兒特制的護身符,包您太太平平,延年益壽!” “護身符一般賣多少錢?” 瘦老頭眼皮微微一提:“不貴不貴,一枚符紙用去一百零八味藥材炮制,十去八丨九,三月方成,再加小老兒一年靈力,原價八百八,我看您面善,給您打個折,只收您三百六十八!” 楚靈崖掏出皮夾,瘦老頭忙道:“沒現金也沒關系,可以掃微信加個好友,以后有什么事,還可以找我幫忙,喏,我的二維碼名片?!?/br> 楚靈崖拿出一張活像色情小卡片的花花綠綠名片:“暫時不買,我想請問一下,sao靈網咖怎么走?” 瘦老頭瞬間像被雷擊中的猴子,被踩了尾巴的貓,胡子都豎了起來。 “您知道嗎?” 瘦老頭顫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右面:“往前三、三百米,巷子里第、第二個路口左轉、走、走到底?!?/br> “謝謝?!背`崖把卡片放了回去,“果然還是好人多?!?/br> 他提著行李箱往前走兩步,又倒回來,拿出手機。 瘦老頭渾身透露著抗拒:“干干干、干什么?” “加個微信?!背`崖笑瞇瞇的,“晚輩這次回來打算在這兒長住,以后咱們就是鄰居了,留個聯系方式有個照應,以后需要您老幫忙的地方恐怕還多著呢?!?/br> “不,我……” “滴”的一聲,楚靈崖已經掃好名片:“行了,加您了?!彼麛[擺手,拖著行李箱往巷子里走去,留下瘦老頭站在夕陽下,像只嚇呆了的狐獴。 拎著豬頭rou的張二胖經過,拿蒲扇樣的手在瘦老頭跟前晃了晃:“李大爺,您這是干啥呢,傻站在路當中,是不是又騙人叫人打了?我早跟您說了,別干這騙人的行當了?!?/br> 瘦老頭打了個哆嗦,這才回過神來:“出事了?!?/br> “出什么事?” “有個人來找那個魔頭,還說要、要長??!” “你說謝老板?”張二胖無奈道,“不是我說您,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安分守己做點小生意,您怎么見天說人家是魔頭、邪星,沒句好話。以后可別這么說了,社會主義社會,大家都是好鄰居!” “你不懂、你不懂!”算命李焦慮地捻著胡須來回走,“暗星歸位,血曜蔽日,劫火滔天,生靈涂炭,這是滅世之災的先兆啊,古人誠不我欺?。?!” “什么欺?” “哎!”算命李跳起來,“老頭子不管,也管不了,我還是回鄉下去吧!”說著,他把那張“祖傳”羅盤往張二胖懷里一塞:“送你了!”飛也似地跑走了。 第2章 鬼祖母2 楚靈崖停在巷子盡頭。 面前是扇雙開朱漆門,漆是陳年舊漆,顏色已暗淡,兩級的臺階,旁邊立著張椅子,前面靠一塊牌子,上頭用顏料刷著“sao靈網咖,5元/小時”,再看仔細點,旁邊還貼著張A4打印紙,龍飛鳳舞地寫著“招聘啟事”四個大字。 “誠招網管兼收銀兼保潔1名,年齡18以上,男性,勤奮踏實,吃苦耐勞,無不良嗜好,有相關工作經歷1年以上優先考慮,薪資面議,即刻上崗,有意者請入內?!?/br> 字是一手好字,拿來寫招聘啟事有點浪費了。 楚靈崖將那張紙撕下來,折一折,揣在口袋里,拎起行李箱上了臺階。 忽然,他低下頭。此時大門只開了一條縫,一只皮毛斑駁的玳瑁貓躺在門前地上,跟一攤史萊姆似的有氣無力地用爪子扒拉著一顆花里胡哨的跳跳球玩。 楚靈崖正了正衣冠,對著貓行了一禮,它也不甚在意,只扒開綠幽幽的眼睛瞥他一眼,便又故自玩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