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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四目相對,互不相讓。 陸林鐘皺眉,連眸光里都燃起了怒火,好像安槐序剛才的話像一點火星,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引子上。 “嘣”白色夾克的拉鏈在兩人的爭搶中從拉片上松脫出來。 安槐序抓著領口,她感覺此刻的陸林鐘是陌生的,冰冷的,憤怒的,沒有理智的。從前她們即便有過爭吵,她也能看見陸林鐘隱忍克制自己的情緒。 安槐序慢慢地松開衣領,白色的夾克被陸林鐘迅速地脫下來。 陸林鐘半跪在沙發上,握住了里面白色襯衫的下擺。她的手頓了頓,迅速翻轉手心,一顆一顆的紐扣被翩然解開,露出身前大片的粉嫩肌膚和淺色的內衣。 陸林鐘沒有多看,抬手脫下了安槐序的襯衫。 和易子曰今天在車上說的話對上了。手臂上一道很粗的紅印,背后縱橫交錯著好幾條紅痕,肩上還有三道青紫,紅痕應該是昨天和人打架留下的,青紫的印可能有些時間了。 為什么安槐序從來就不告訴她這些事? 那些耽溺在情感中的癡男怨女不都是恨不得黏在一起成為一體嗎?是她不夠有趣,不夠有魅力,所以安槐序還需要用其他的事來填滿生活? 安槐序一把推開陸林鐘,力道有些過猛,陸林鐘跌坐在沙發上,眼里蓄滿了難過,像易碎的薄冰。 安槐序握了握拳,她知道自己剛才用大了勁,可是道歉總是那么難得開口。她不自然地別過臉,扣上了襯衫的紐扣:“看夠了?我去睡了?!?/br> 陸林鐘黯然地盯著安槐序的背影,這個人像是陷在泥沼中,因為找不到著力點所以掙扎不脫。 這片泥沼,叫做失望。 夜是漫長的夜,陸林鐘靠在沙發上,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沉沉地向她壓過來,座鐘里秒針移動的聲音被安靜放大了無數倍,閉眼入睡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動作,她的思緒完全被她們的感情牽扯著。 原來時間一長,相見恨晚的欣喜、愛而不得的難過、海誓山盟的諾言都會被消磨成渣滓,只剩一對怨偶。 只要時間足夠長。 她交往過歷任女朋友,每一段戀情持續的時間都很短。雖然每結束一段戀情,對方對她大多留戀不舍,但她心里卻想得很清楚,她始終在追尋一種新鮮感,只要那種感覺開始有了消失的跡象,便預示著這一段感情要結束了,她該優雅又瀟灑地給愛情一份死亡判決。 安槐序和她都是喜歡新鮮和刺激的人,她們相互吸引。但是時間一長,她卻想和安槐序地老天荒,來日方長。 可她和安槐序之間的感情太像干柴遇烈火,火勢來得猛,也容易去得快。 陸林鐘回想從前走過的近三十年的時光,事業上小有所成,情感上瀟灑得意,每一步都走得光鮮亮麗,為人稱贊,或許是她已經得意太久了,老天都看不慣了。 秋日清晨的陽光悄悄地從落地窗邊跳進來,昭然地向屋里人宣告這是個不錯的晴日,陸林鐘在沙發上醒過來,客廳座鐘的時針已經落在了數字十一上。 她撐著沙發扶手坐了一會兒,昨晚她們答應許終玄和孟秋同去西子山公園散心,然而這個點了二樓側臥的房門還緊閉著。 陸林鐘邁步踏上樓梯,走到二樓,與安槐序打了個照面。 兩個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而后一個轉身,一個側過了臉。 “該出門了?!?/br> “嗯,知道?!?/br> 西子湖山是津城西郊風景一絕,晴秋無云的天氣舉目遠眺,山上層林盡染,紅黃一片,甚是明艷,山腳下的西子湖則是一塊綠玉,不時被太陽折射出粼粼的光彩,天色水色山色相映成趣,走在其中總有人在畫中行的感覺。 陸林鐘和許終玄并步走在一起,目光時不時落在安槐序的背影上,神色怏怏,好像再明麗的風景也入不了她的眼。 “你們吵架了?” 陸林鐘勉強地勾了勾唇,沒有承認,也不否認,她心底那點向人傾訴的欲望就像拂過路旁枯葉的秋風,還來不及伸手感受,秋風就不見了。 許終玄和陸林鐘沿著鵝卵石小道走了幾分鐘,突然開口道:“槐序是很好的女孩?!?/br> “許總,我從來沒有覺得小序有哪里不好?!标懥昼姵另?,她說的是真心話,即便她們發生了這么多的不愉快,她也從來不覺得是安槐序個人的原因。 安槐序和孟秋站在小攤前,挑挑揀揀,買了一把水槍。孟秋朝她們打了個手勢,走到碼頭邊,帶著安槐序上了一條小船,緩緩離了岸。 陸林鐘秀逸的眉皺了皺,憂心忡忡地盯著水面。 “孟秋會游泳,你不用太擔心槐序了?!?/br> 兩個人走到水邊,安槐序和孟秋坐的小船已經泊到靠近湖心的位置,遠遠的看起來像一片葉子。 “兩位坐船嗎?”有工作人員走過來詢問。 陸林鐘猶豫了一瞬,沖許終玄點頭。 許終玄:“剛好有事要跟你說?!?/br> 入秋之后下午三四點,正是太陽西斜的時候,陸林鐘站在碼頭上,湖風吹起她的衣擺和褐色的長卷發,濃長的眉睫也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輝。 許終玄站在船里向陸林鐘伸手:“過來吧,船很穩?!?/br> 西子湖遠眺時明明像一塊鏡子,走近看水面上卻涌動著層層柔波,把游玩船晃得左右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