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 一股危機感由衷升騰,因為睡懶覺她到底錯過了什么???! 俞峻的話再度激活了她腦海深處的印象。奇怪的是,人長什么樣她匆匆一瞥早就記不清了,但幫助她確定了穿越朝代的家具陳設倒是歷歷在目。 比如說那一溜的硬木家具,那一張燈掛椅。 張幼雙連比帶劃,遲疑地問:“半書房半臥房的陳設,窗戶邊上掛著的是草木色的紗簾,還有一張壁桌,桌上有一盞黑紗燈?” 俱都對上了。 俞峻也說不上自己是何感受,闔眼沉聲說:“是,彼時我公務繁忙,干脆便將臥房改造成了這般模樣?!?/br> 俞峻當然不會閑著沒事騙人,那就是說她那個一夜情對象真的是俞峻? 原來她那么早就睡到了自己的偶像?? 張幼雙勉強笑了笑:“那這么一說,長得帥也對上了?!?/br> 俞峻沒對這個冷笑話有什么表示。 張幼雙苦笑了一下:“你、你讓我緩緩?!?/br> 腦海里那個模糊的形象,在這三言兩語間,卻漸漸地勾勒得清晰了。 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極為周正,鬢發凌亂,高鼻薄唇, 眉眼凜冽,如柳葉薄刃,極銳極利。就算睡著了,也是眉頭微蹙,眼周泛著青黑與淡淡的細紋。 這模樣除了俞峻還有誰?她大腦一片混亂,各種思緒來回交織,最后卻織成了一句話。 張幼雙,你這個傻逼?。?! 24K的純傻逼??! 如果說俞峻真的是那位一夜情對象,那她這算不算是耽誤了整整十五年的光陰?! 張幼雙傻傻地問:“那你、你們都知道了??” 看張幼雙這模樣,俞峻心中一軟,放低了嗓音說:“我與衍兒也是今日才知曉?!?/br> 張幼雙轉過頭,正好看到張衍從屋外走進來。 少年身姿貞逸挺拔,眼角微紅,似乎是哭過的模樣,張衍眨眨眼,露出個淡淡的微笑,袖中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娘,先生當真是我生父嗎?” 張幼雙看看俞峻,又看了看張衍。 的確是很像。 不知道是被貓貓這情緒傳染了還是怎么回事,張幼雙摸上自己的眼皮,只覺得眼皮顫抖得厲害。 原來,她剛穿越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俞峻。 原來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沈蘭碧女士和她爹離開了她,可她在這個地方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 張幼雙是不想哭的,可不知道為什么,她鼻子一酸。 “嗯,啊,我想應該是的?!睆堄纂p微笑著應了一聲,眼淚卻掉了下來。 原來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孤獨的。 一覺醒來,就收獲了親兒子親丈夫是個什么樣的體驗。 哪怕已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但一回想到今天上午的睜眼暴擊,張幼雙還是有點兒斯巴達。 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她內心小人一直都是世界名畫“吶喊”的狀態。 她是豬吧???! 手里拿著個小剪刀,張幼雙心情復雜地修剪著窗外的山茶花。 這還是之前貓貓去廟里祈福的時候,看廟里的山茶開得好,特地向師父們求的花種。 深吸了一口冬天獨有的清冽的味道,張幼雙定了定心神,看向了遠方。 積雪初晴,重重雪色。 支摘窗旁白黃二色的茶花清姿玉骨。 當真是“花白若剪云綃,心晃儼抱檀屑”。 認親之后,接下來這一切幾乎是順理成章了,貓貓與俞峻父子二人去了書房聯系父子感情。 張幼雙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子,有點兒緊張。 可俞峻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溫和的長臂一伸,圈著她的腰身,擁她入懷。 ……放松、放松。 張幼雙反復告誡自己別多想,緊繃的四肢略微放松了下來,心臟卻噗通噗通直跳。 俞峻眼簾兒低垂,眼睫竟也如窗外的山茶般纖美,嗓音很平和,但其中蘊含的意義卻不言而喻,“先生,我等了你四十多年?!?/br> 等了四十多年,才等到這唯一的,身魂相契的伴侶。 小寒風拂過纖弱的花枝,風帶著點兒清冷的溫柔。 俞峻垂眸,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吻,又問: “先生、”頓了頓,“或者說芳卿,我能否如此稱呼你?” 張幼雙愣了一愣,被“芳卿”這個稱呼窘地再度從頭頂紅到了腳趾。 她想,怎么會有像俞峻這樣,將這么rou麻的話,都說得這般清爽去油,落落大方,視若尋常的呢。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她硬著頭皮說:“但隨先生心意?!?/br> “危甫?!?/br> 俞峻心平氣和地補充:“先生不好。危甫。若你愿意也可稱呼我一句三妹?!?/br> “三妹??”張幼雙震驚了,瞠目結舌。 這算什么稱呼?泥塑嗎?? “我家鄉風俗,男孩兒幼時多取個女名?!?/br> 張幼雙試探著,“那三妹?三妮?三姑娘?” 俞峻情緒一點兒都沒多余的波動,他一直被這么稱呼已然習慣了,默認了張幼雙這三個稱呼,隨她叫個盡興。 將她抱入懷中,只是簡簡單單地這樣抱著,沒有多余的動作。俞峻心里卻十分溫和安寧,眉眼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