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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我待會兒為先生寫個條子?!?/br> 張幼雙知道這是破例了,趕緊道謝,“多謝俞先生?!?/br> 張幼雙既請了假,代課的人選,俞峻斟酌了半晌,決心還是自己過去替她。 他留意到今日張幼雙似乎打扮了一番,不過卻有意捺了下去,不作他想。 他也知道自己酒量太淺,故而喝得少沒喝斷片兒,只是一想到前天醉酒之后的冒失孟浪,就忍不住皺眉。 忙收拾此心,令專靜純一。 讀書講求的是心如止水,俞峻堅信,做人也是一樣。須先定其心,使心如止水,光可鑒人,如明鏡般時時自省、拂拭,不染塵埃。 明道齋內。 看到今日本該來上課的張幼雙成了俞先生。 一眾少年都有點兒茫然,壓著疑惑倒也沒敢多問直到臺上的男人平靜地說了聲下課,這才一個個炸開了鍋。 祝保才立刻就去問張衍,“今天嬸子怎么沒來上課?” 張衍望向了還沒踏出齋門的俞峻一眼,以不輕不重,足夠齋內所有人都聽到的動靜說: “……前些日子有媒人來家里說合,要去相看?!?/br> “什、什么???!” 一眾少年目瞪口呆。 張先生……去相親??! 還有人脫口而出:“……張先生和俞先生不是……” 不是說關系曖昧么? 話說到一半,顧及到張衍沒好意思繼續說,又憋了回去。 門前的俞峻身子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很快又面不改色地邁步走了出去。 張衍這才收回視線,苦笑道:“我也不甚清楚?!?/br> 等到俞先生離開之后,張衍這才察覺到自己后背幾乎快被冷汗浸濕了。 算計到俞先生頭上什么的。 松開了剛剛一直緊攥著的拳頭,張衍心里嘆了口氣。 可是若是娘親真的要成親,他還是更希望那個人是俞先生。 說來慚愧, 說他不渴望有父親的存在那是假的。 幼時他便常常做夢,等遇到了俞先生,竟然莫名其妙地覺得親近,以至于夢中的“父親”形象便有了個鮮明的實體。 如果他視若親父的俞先生真的成了他爹,那就太好了。 可這個時候,王希禮眉頭忽然皺得跟能擰死一只蒼蠅似的。 “你說什么?相親?” “相的哪家?” 心里盤算著俞先生或許還沒走遠,張衍壓根就沒隱瞞的意思,借機道,“似乎是薛家,就在花椒樓里?!?/br> “薛家?”王希禮怔了怔,腦子里飛速轉了一圈,追問,“你確定?!” 越縣薛家,適齡的不就是那個薛鼎嗎? 何夏蘭、張衍他們不知道,作為這個圈子里的他還能不知道? “這誰說合的?未免也太不是東西了!” “這薛鼎不是什么好人!”王希禮眉頭狠狠一跳,忽地就有些窩火。 替張幼雙窩火。 “需知這人早年喪妻,雖然有幾個閑錢,卻扣扣搜搜的,那妻子是被他活活給氣死的,這人風流成性,外面養了不曉得幾個外室了。 這收拾收拾,改頭換面,倒也成了良配了?!” “哼,不管這薛鼎穿多少層馬甲,爺都能給扒下來!” 聽了這席話,祝保才和周圍的少年立刻也急了,各個睜大了眼,擼起袖子就往外沖。 “照這么說,嬸子要被占便宜了怎么辦?!” “不行不行!這種貨色給咱們先生提鞋都不配!” “張衍!先生是你娘,你表個態吧?!?/br> 張衍略一思忖的模樣,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盈盈地抬頭看去,淺淺一笑,提議道,“不如,我們去請俞先生來幫忙如何?” 正好下面是自修,他們既都取中了,書院管得便不甚嚴了。 相看的地點就定在了花椒樓里。 花椒樓怎么也算得上越縣的中高檔酒樓了,誰家有喜事,宴席多安排在此。 由之前前來說合的刁婆子領著,張幼雙終于見到了自己今天這位相親對象——薛鼎。 穿得光鮮亮麗,生得眉目還算硬朗,一看到她來,立刻就笑著行了一禮,“久聞張娘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br> 兩人碰了面,刁婆子便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穿越之前好歹也相親過好幾次了,張幼雙表現得十分熟練:“薛郎君謬贊了?!?/br>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位怎么感覺怎么不舒服。 張幼雙心里皺了皺眉。 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就覺得這動作、說話的語氣和腔調都有點兒別扭,不過她也不會表露出來就是,就當是完成任務了。 寒暄過后各自落了座。 就在張幼雙想著要怎么開啟話頭的時候,沒想到,對方竟然開門見山,露出個笑,直接就道:“實不相瞞,小人上回聽說了娘子的名氣,心里就萌發了求娶之意?!?/br> 張幼雙吃了一驚,咦這么直接的嗎?! 薛鼎的笑很自信,也很篤定,“小人的情況,娘子也應該聽刁嫂子說了。娘子若嫁了小人,那金鐲銀釧不消說,一年四季的新衣服也是有的?!?/br> 說著說著,這位忽然苦笑了一下,露出個有些傷感的表情。 “我發妻是個沒福的,去的早,也沒留下一子半女,小人欲聘娘子來管理家事、主持中饋,未知娘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