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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她還以為這一冊上市之后,市面上基本是罵她呢,不過也差不多了。 不過張幼雙她一向看得開,有爭議就代表有熱度,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之腦后,開始一邊忙著寫稿,一邊等著綠楊里送來新的回信。 …… 薛紈婚后的遭遇的確令孟屏兒幾人吃了一驚。 孟屏兒拿到《鏡花水月》后,在同伴們的催促下,忙連夜讀完了。 此時月亮已經快落了下去,女孩兒們聽完了一時間百感交集,腦子里嗡嗡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有何反應。 這和她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們所想的,阿紈嫁給謝玉山之后,定然就像那再恩愛不過的才子佳人一般,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可是這一冊卻現實得幾乎令她們心驚rou跳,以至于害怕了。 撕開婚姻這玫瑰色的外殼,暴露出來的卻是殘酷的、陰暗的無窮無盡的爭吵。 那些矛盾在經年累月的相處中非但未曾化解,反倒越來越尖銳,一直走到了不可轉圜的地步。 怎么會這樣。 小玉仙抱著膝蓋,將尖尖的下巴放在膝蓋上,眨了眨酸澀的眼,悶悶地想。 她們所求的無非就是像戲文中所描繪的那樣,遇上個體己的良人來給她們贖身,可是即便完美如謝玉山,他就算不說,心里還是介意著阿紈的身份的。 因為這一點,阿紈在謝家,在他心里,永遠都矮她一頭。 她們的苦難成了別人攻向她們的利刃。 阿紈她幾乎成了不能帶出去見人的存在。 或許嫁了人與沒嫁人的區別,不過是給一群人嫖,和給一個人嫖吧,謝玉山和那些逼著她們做這個做那個的嫖客,并無任何區別,她們終究還是身不由己。 李三姐看在眼里,心里輕輕嘆了口氣,無聲地撫了撫她們的肩膀。 鏡花水月、鏡花水月。 這四個字在舌尖翻來覆去地滾過,孟屏兒暗暗咀嚼,呢喃。 忽然有所明悟。 其實這個名字就是在暗指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思及,孟屏兒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霍然站起身,將這一冊最新的《鏡花水月》塞到了抽屜最底層。 拿起了那兩本《三字經》和《千字文》。 孟屏兒鼓起勇氣高高揚起手上的書,柔弱的身軀緊繃著,壓低了嗓音道: “我覺得欣欣子說得沒錯! “男人都靠不住,你們看月英姐不就是如此么?! “咱們既然有了這機會,更要好好念書了!與其把命交在男人手上,不如把命攥在咱們自己手里??!” 話音剛落,一片寂靜,像是有妖魔鬼怪壓在她們頭頂、壓在她們四肢,在屋子里窺伺著她們。 女孩兒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直到小玉仙緊跟著站起身道:“對!我覺得屏兒說得對?!?/br> “咱們既然已經有書了,且先好好念書,認字兒!” 這一句話好似打破了僵局,女孩們像是松了口氣,妖魔鬼怪走開了,她們僵硬的四肢終于又能動彈了,你一言我一句,屋子里終于又熱鬧起來。 群情激奮。 “對!咱們要念書!絕不把命交到別人手里!” “可以叫屏兒教咱們!” “念書,我們念書!” 女孩兒們從未如此激動過,胸腔和喉口仿佛噴吐著一股熱氣,彼此相望、彼此鼓勵,在這之后,有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就是不知道月英姐怎么樣了。 女孩兒吞吞吐吐道:“你們說……欣欣子他人這般好,我們能不能求求他……” 小玉仙愣了一下,咬咬牙,跺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都說了要靠自己了,你們一個個地,怎么老想著等別人來救?!” 李三姐臉上也掠過一抹復雜之色,壓低了嗓音,搖搖頭說:“……我們求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再說這花柳病豈是這么容易就能治得好的,月英如今已然沒多少時日了,就算真求來欣欣子的幫助也不過是枉然?!?/br> …… 不知道她寄過去的書信到底有沒有幫助。 寫稿子的中途,數次停筆,張幼雙偏著腦袋出神地想。 寫完稿子之后已然是深夜,隨便洗漱了一下,她困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算了一下日期,眨眼間明天就到了九皋書院講會的日子。 一想到明天還要開家長會,張幼雙躺在床上捂住眼睛,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呻吟。 第46章 第二天,養足了精力之后,張幼雙特地起了個大早,坐在鏡子前倒騰了一會兒,化了個淡妝,踩著清晨的日光,推門直奔隔壁,和何夏蘭一塊兒去九皋書院。 一回生,二回熟。 這已經是她第N次來九皋書院了,拽著何夏蘭,兩個人二話不說,直奔明道齋。 和后世的學校一樣,明道齋門口已經站了不少迎賓的學生,以一個烏發墨鬢的,自稱孟敬仲的白衣少年為首。 張幼雙和何夏蘭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幫著搬桌椅搬書的張衍和祝保才。 “娘!嬸子!”祝保才撓著后腦勺,眉開眼笑道,“你們來啦?” “來了來了?!睆堄纂p露出個鬼畜的笑容,“在學校表現怎么樣?老師布置的課業認真寫了沒?我聽張衍說你們最近考試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