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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與鐘家及其余幾家捐了些銀錢與糧食,這幾日已在城門處施粥濟災了,就連梁桓都湊熱鬧似的去過幾回,后來被圍得仿佛脫了層皮,癱在家里再也不想出門了。 只是……如此下去,過來吳郡尋一條生路的難民實在太多,便是再大的糧倉,怕是也扛不住了。 不知朝廷何時能將此事平息。 李軻還在翻看著古籍,手上捧著本《史記·夏本紀》,從中研讀大禹治水的各式方法。 “大禹還治理過天一湖水患呢?”她忍不住問道。 “他是最早對天一湖進行治理的人?!崩钶V視線不離手中的紙頁,手邊堆著高高一疊近些日子翻閱過與治水相關的書籍。手上這本也已看過,只是此時須得將之整理好,得出一個更完善且可行的法子。 見梁樂似是對這有興趣,他放下書,標記好自己正在閱讀的部分,讓梁樂坐在身邊來。 他將木窗合上些,回來以手背碰碰梁樂的額頭,確定她沒被冷著。自從知曉后者身體不好后,他便不許她時常在窗邊吹風了。 倒了杯尚溫的白水給她,李軻才開始說起:“你知道天一湖東面有三條江嗎?” 梁樂接過水杯,不是很情愿在這夏天喝帶溫度的水,掙扎一會還是抿了一口道:“我曾去過,是廬江、淞江、南江嗎?” “正是?!崩钶V點頭,“‘鑿斷阜隔,流為三江,東入于海,而震澤始定’,這三江便是大禹所鑿?!?/br> 梁樂聽得驚訝,沒想到傳說中的故事竟然發生在自己身邊,有種時空交錯的沖擊感。她情真意切感慨一聲:“哇!” 這反映取悅了李軻,他更有興致地往下說:“那之后,一位名為‘泰伯’的人,開鑿了江南最早的以人力修建的運河……” 他講到魏晉、東吳,講到隋朝、大唐…… 梁樂只是聽著,都覺得他著實是博覽群書,這水患的事交給李軻去做估計是能行。 原文中也有這么一段,不過書上發生洪澇的時候,李軻已然入仕,是個什么欽差的身份從京城來江南治理水患的,但后來水患雖然治理好了,流民們卻…… 卻怎么了? 梁樂皺皺眉頭,好像那時出了什么意外,她怎么想不起來具體情節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李軻一直關注著她,見她蹙眉,還以為是聽自己說了太多,累著了。 便問她是否要歇息一番。 梁樂回過神,擺擺手:“不用,李軻哥哥,我們去城門的粥棚看看吧?!?/br> 此時天色尚早,這客棧離城東不太遠,應該不過一會便能到。 她提出這想法,一是多少對這些難民有些關心,想去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二便是她想給李軻留下個好名聲,比起其他埋頭在客棧想辦法的學子,親自到場接觸災民的李軻定然會讓學政刮目相看。 · 眼前是一條長龍。 連日的雨落下來,便是停了,地上也滿是泥濘,梁樂走過這一路,已經感覺褲腿處有些被打濕。 這些只能待在城門外的流民就更加狼狽,穿著粗衣麻布的男男女女四散,衣衫上一團團的臟污,不知是泥水還是灰塵,臉上手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的,瞧著令人心驚。 梁樂沒見過如此凄慘的場面,腳下仿佛被釘住一般,站在原地,不敢向前走去。 他們正在城門里邊,二人本就居住在吳郡城中,何況梁樂家便是在這東城門外施粥的善人,守城侍衛自然會直接放行。 李軻見了梁樂的神色,有些擔憂:“若是不適,不如我們便回去?” 梁樂搖搖頭:“不,我們走吧?!?/br> 走得更近了,便能聽見幼孩的啼哭聲。得不到充足食物的孩子不像大人一般能忍耐,他們只會嚎啕大哭,用尖利的叫聲吸引他人,告訴他們自己的要求。 梁樂平日里也見過別人家的孩子,個個養得白白嫩嫩,臉蛋圓潤,可面前這些孩子,被爹娘抱在懷中,那襁褓都顯得塌陷下去,里頭的孩子顯然是瘦得嶙峋了。就連那哭聲,都細微得只有走進后才會被聽見。 她心中兀地涌上一股悲痛。 對于這些孩子來說,粥棚有為他們專開一條通道,是不需要排隊的。但奈何抱著孩子的長輩們實在太多了,便是這條專用的通道,亦是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衣袖被扯了扯,梁樂低下頭,是一個身量只到她膝蓋的小男孩。 他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顯然并不合身,袖口與褲管都耷拉著,蹭得灰不溜秋,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梁樂被觸動,忙彎下腰來,就聽到這小男孩說:“哥哥,我好餓啊?!?/br>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臉頰凹陷發黃。他說話的語氣并不是可憐兮兮的撒嬌聲,只是簡單的陳述了他的饑腸轆轆,卻讓梁樂鼻尖發酸,忍不住理了理他亂糟糟的頭發。 “哥哥帶你去領粥好不好?”她柔聲問道。 男孩卻搖了搖頭,看向一旁坐在角落處的正捧著碗喝粥的一個女孩:“我已經領過了?!?/br> 她順著那目光看過去,以為男孩是饞了,寬慰道:“沒事的,哥哥去領一碗來,你喝我的這份便是?!?/br> 為了避免災民們會浪費糧食,也因為不知這災害還持續多久,粥棚的規矩是每人每日僅能上午、下午各領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