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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不清的玻璃碎片,卻又是真實存在的。韓菁想拿指甲尖去擠,葛葦立馬疼得把手一縮。 韓菁勸她:“總要擠出來???” 葛葦笑了一下,有點恍惚:“還能擠得出來么?” 韓菁的心里動了動。 說這句話的葛葦,讓她覺得很遙遠。那恍惚的語氣,像是穿越了時空,從歲月深處傳來。 葛葦說的不是她手指上的這個小小玻璃渣。 而是扎在她和喬羽心上的那根刺,從十年前的時候,就注定已經擠不出來了。 葛葦垂著頭,縮著手,不讓韓菁再看。 韓菁嘆了口氣,站起來:“我先去看著喬羽?!?/br> 沒想到,葛葦馬上跟著站了起來:“不了,我去看?!?/br> “以后,都我去看吧?!?/br> ****** 顧曉池一個人,抱著雙臂站在葛葦家的陽臺上。 好像還能聞到兩人剛剛一起在這里抽煙的氣息,薄荷的味道,涼涼的。 顧曉池望著天上。 此時天上的月亮,又能看到了??梢妱偛诺脑铝恋拇_是被云層遮住了,而不是葛葦家的角度看不到月亮。 看著月亮的顧曉池,心里沉了沉。 那月亮果然如她想象中一般,還是毛茸茸的。 看得人心里,也是毛茸茸的一片。 顧曉池給葛葦打了兩個電話,葛葦都沒接。 收起手機,顧曉池才發現,什么剛才吸煙的香氣,都是自己的幻覺。 這么久了,味道怎么可能還沒散? 現在她鼻端聞到的,也是一股涼涼的氣息??赡軄碜詷窍碌囊黄趾?,在夜色中沁出的水氣,涼如溪水。 聞得人心里也跟著涼涼的,浸在冰冷的水里一般,沒過頭頂,無法呼吸。 分明站在開闊的陽臺上,顧曉池卻覺得自己透不過氣。 但她挺倔,抱著雙臂,倔強的站在這里。 不肯走。 也不知道自己還在留戀什么。 太陽透出第一縷薄光的時候,顧曉池稍微動了動腿,才發現腿僵的不像是自己的。 她又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小臂上涼涼的,滑滑的,一摸一手的水。 都說夜里霧氣重,凝在手臂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不知不覺,在這里站了一夜。 站到毛茸茸的月亮終于消失了,太陽升起來。 電話還是沒響。顧曉池心想,就算毛月亮消失了,心里那種不安的感覺,可能永遠不會消失了。 她不該再待在這里了。 顧曉池活動了一下手腳,走進客廳背起書包,準備離去。 唯獨路過玄關的時候,腳步頓了頓。 昨夜就是在這里,葛葦把她抵在墻上。呼吸的味道那樣近,近到顧曉池仿佛現在還能聞到。 然而到今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已經一切都變了。 顧曉池關門離去,沒再停留。 ****** 顧曉池本以為這會兒時間尚早,街上應該還靜著。 沒想到一從葛葦家的低密小區走出來,走到大馬路上,才發現已經這么熱鬧了。 打掃街道的人。趕著去上班的人。送孩子去補課的人。 顧曉池背著書包,覺得腳步有點飄。 滿腦子還是昨夜那輪毛茸茸的月亮,此時走在陽光下,暖烘烘的太陽光照著自己手臂的感覺,有點不真實。 小臂上昨夜的水氣,已經完全蒸發掉了。 顧曉池路過一個早點攤,腳步停了一下。 臉圓圓的老板娘,在炸同樣圓圓的油餅。 面糊湊的一個圓,本來軟塌塌的,一進油鍋,卻突然有了精氣神。 滾兩圈,被激發出無限的香氣,變得有形,焦脆,金黃。 旁邊磨豆漿的機器嗚嗚嗚的響,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顧曉池看著,覺得這煙火人間的感覺,好像稍微。抵消了一點昨晚毛月亮帶來的不安感。 老板娘發現有人在看她,一抬頭,見是一個年輕姑娘,長得挺好看,傻愣愣的在盯著她家攤子。 老板娘熱情招呼:“姑娘,坐下吃點兒?” 她一邊說一邊干活,手腳麻利,老長一根筷子,從油鍋里接連撈出好幾個油餅,串成一串。 顧曉池聽見招呼,走了過去。 老板娘看著姑娘走過來,放下書包,在桌邊坐下,臉上的表情還有點愣。 也不問她吃什么了,直接一杯豆漿一個油餅,經典套餐呈上來,還冒著熱氣。 她跟顧曉池說:“吃點兒,姑娘。吃點兒就有精神了?!?/br> 顧曉池直到這時,才覺得鼻子有點酸。 她趕緊埋下頭,喝了一大口豆漿。卻好燙,沒想到這么燙,燙得她感覺口腔里的粘膜都破了,一陣生疼。 鼻腔里的酸澀好不容易被掩蓋下去,卻又因口腔里的這陣疼,沖的眼圈都紅了。 放下碗的時候,顧曉池眨了眨眼,才發現對面坐了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菁姐?!?/br> 韓菁點點頭:“吃早飯???” 很日常的招呼。 日常到這樣的一個早上,好像只是人生里平平無奇一天的一刻,不會改變任何人今后人生的走向。 顧曉池愣愣的點頭,又問:“你怎么在這里?” 韓菁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就直接過來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