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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葦急得手都捏緊了,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覺得疼了,又放開。 愣愣盯著自己的掌心,四個深深的指甲印,甚至有點出血。 葛葦又抬頭看著前面的路。 也不知這一路怎么這么多紅燈。 到了醫院的時候喬羽還在洗胃,韓菁低聲跟她說:“我的錯?!?/br> 葛葦搖搖頭。 誰的錯都不是。 韓菁已經防了又防。她做事縝密,但只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她不如葛葦了解喬羽。 葛葦一早就知道,喬羽想做的事,誰都攔不住。 就像現在,她想吃那些藥,就算今晚韓菁沒走,也不可能一秒不眨眼的盯著她,她總能找著機會。 葛葦和韓菁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醫院的冷氣開得太足,身下的椅子,冰涼一片。 后來葛葦發現,之所以這么冷,是因為她一陣陣的在出冷汗。 她低聲念了一句什么,韓菁沒聽清,湊過來問她:“什么?” 葛葦嘴唇動了動,又說了一遍:“喬羽沒好?!?/br> “喬羽根本沒好,我早該知道的?!?/br> 報什么天真的幻想呢。 喬羽那樣的人,玻璃一樣的易碎,那樣的童年,那樣的感情缺失,哪里是能夠被輕易治愈的? 她之前的情感寄托在葛葦身上,后來在Ben身上,再后來Ben做了那樣的事情。 如果葛葦不回來管她,她就是會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所以當韓菁說她在這里盯著的時候,葛葦果斷拒絕了。 一陣電話鈴聲,劃破醫院走廊的寧靜。 葛葦正在出神,此時被鈴聲嚇得渾身一抖。 她掏出看了一眼,沒接,把手機靜音了,又放回去。 韓菁問:“顧曉池?” 葛葦點了一下頭。 這是葛葦最恨自己的地方。 為什么會天真的以為喬羽好了呢? 明明顧曉池都說了,別讓她再傷一次。偏偏是葛葦,天真的相信了喬羽,又拖顧曉池入了局,又到這時才發現,喬羽根本沒好。 她能不管喬羽么?她不能。 肩上背著慕雨的一條命,已經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不可能再因為自己的不理睬,讓喬羽去重蹈慕雨的覆轍。 這時,醫生走了出來,葛葦和韓菁趕緊迎上去。 醫生說:“洗過胃了,沒有生命危險?!?/br> 葛葦呼出一口氣。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憋著一口氣,好像連呼吸都不敢。 醫生走了,喬羽被直接送回病房。 葛葦跌坐在走廊剛才的椅子上,像是需要先定定神。 隨著運送喬羽的滾輪聲遠去,走廊里又恢復了寧靜。 韓菁想了想,走過去坐在葛葦身邊。 葛葦的口袋里,手機震動的聲音,一陣一陣的傳來,嗚嗚,嗚嗚。 回蕩在靜謐的走廊里,聽得很清楚。 韓菁用胳膊肘輕輕撞了葛葦一下,葛葦才從口袋里把手機摸出來,捏在手里。 電話已經沒響了。 韓菁低頭看過去。 保護屏稀碎一片,應該是之前接韓菁電話的時候,掉在地上那一下,給摔成了這樣。 葛葦這人挺自戀的,屏保是自己的一張素顏照,此時屏保碎裂的一道道痕跡,像是裂在葛葦的臉上。 觸目驚心。 那張碎裂的臉上,頂著兩個未接來電的提示,都是顧曉池。 準確的說,葛葦給顧曉池存的名字是AI曉池。 是“愛曉池”?還是“哎曉池”? 是熾烈的表白?還是千回百轉、帶著那么一點嬌嗔的呼喊? 韓菁不知道,葛葦也永遠不會告訴她了。 韓菁心想,葛葦這人真是別扭,她之前自己擰巴的時候,從來不會主動給顧曉池打電話或發信息。 卻把人的名字存成“AI曉池”,不就是為了讓顧曉池名字排在通訊錄的第一個么? 有什么用呢,存了個寂寞。 葛葦已經把手機又收起來了。 韓菁知道,她不會再接顧曉池的電話,也永遠不會給顧曉池再回過去了。 葛葦明明就在韓菁旁邊坐著,很近的距離。 韓菁卻莫名感覺到,有什么隱形的東西,悄悄成形,阻隔在了兩人之間。 那種感覺韓菁很熟悉,因為在遇到顧曉池以前,那種感覺在葛葦的身上,一直存在。 那是一個隱形的牢籠。 因為喬羽,葛葦心甘情愿的給自己,畫地為牢。 她是肯定不愿再繼續禍害顧曉池了的。 韓菁嘆了口氣,也不知說什么。 她看了葛葦一眼,葛葦低著頭,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指頭出神。 韓菁把她的手拉了過去:“剛才劃到了?” 在摔碎的屏幕上。 之前覺得醫院走廊的燈光,白晃晃的刺眼,這會兒又覺得不夠亮。 韓菁拉著葛葦的手,湊在燈光下反復看。 手指上有一個很隱秘的傷口,表面瞧不出什么,可韓菁知道那種傷口,扎了東西在里面,要是不挑出來,隨時一碰,就是連在心里的疼。 韓菁反復對著那個傷口看,好像是有什么晶瑩的反光,從那傷口里反射出來。 可太小,太細微,像是人的幻覺,看都看不清,更別提挑出來。